第八十一章 看診
這天,張文恩正在坐診,打門口進來一人,身長玉立卻表情嚴肅,話也不說,就坐在一旁休息的椅子上等。他看清來人,趕緊叫人過來替瞭自己,將人請進裡間。
「肖二公子親自上門,寒所蓬蓽生輝啊,怎麼?這是哪出問題瞭,臉色這麼臭,難道,已經虛瞭?」
肖欽懶得聽他胡言亂語,白他一眼,解開襯衣扣子,露出半個肩膊。
張文恩定睛一看,他蜜色的肩膀上是兩排整齊的牙印,痕跡紅腫,已經發炎。張文恩忍不住樂瞭:「這上哪蓋得這麼一個戳?香艷吶…哪傢姑娘?這麼剛?」
肖欽沒吭聲,臉色怪異,張文恩眼珠子一轉,身子後傾上下打量他,一會,狐疑問:「你該不是…強迫人傢的吧?」
眼看坐著的男人表情變得僵硬,張文恩挑眉,聲音都拔高瞭一個度:「不是吧,真被我說中瞭?禽獸啊你…」
他還沒說完,肖欽突然站起來,拉起衣袖,二話不說就要走,張文恩又趕緊把人拽住:「瞧你,說你兩句還不樂意,敢做還不敢讓人說瞭?我看啊,咬得是真活該。」
他將人按回椅子上,最後,嘆口氣,說:「先坐下,給你打針破傷風。」
肖欽始終不說話,跟個悶葫蘆似的,張文恩看瞭就來氣,於是下手一點不客氣,用蘸滿瞭酒精的棉球來回擦,一邊說:「我說,你怎麼混到這個地步瞭?看你以前那無欲無求的清淡樣,我都差點以為你有毛病呢,結果,你這一上來就這麼搞,這也太不入流瞭…」
「話說你上次不是還打電話問我女人中瞭藥怎麼解嗎,送進懷裡的人都不要,怎麼現在又來這套,我還真好奇瞭,是怎麼個天仙讓你這麼把持不住…」
「好瞭沒?」肖欽突然開口,極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
張文恩是何許聰明的人物,一下就瞧出他不對來,拔瞭針,瞇眼看他:「哈…被我說中瞭?是一個人?」
肖欽也不客氣,眼皮都沒抬,沉聲反嗆:「是又怎麼樣?」
這下輪張文恩沒話說瞭,他噎瞭好一會,突然想起什麼,又問:「你不是在跟李傢的千金搞關系麼?怎麼還…」
肖欽穿好瞭衣服,沒好氣地瞥他一眼:「這你也信?」
張文恩幹脆地點頭:「我信,八卦照片上看起來跟真的一樣。」
一提起這個,想起還在病床上躺著想不起來車禍前後幾天事情的李佳,肖欽就心煩,他問張文恩:「車禍腦震蕩失憶,一般多久能恢復?」
「這事說不準,有的人幾天,有的人幾個月,還有人一輩子也想不起來呢…」
「不行,要盡快想起來。」肖欽說。車禍的事情不簡單,警察遲遲下不瞭結論,一直在查,因為車子出事前是從環宇電子開出去的,波及到瞭公司,拖的時間越長影響越大。
張文恩答:「也不是沒辦法,可以適當地刺激一下試試…」
肖欽聞言,垂眸思量瞭片刻,隨後起身就走,招呼也不打,聽到張文恩在後面喊:「還沒包紮…」也隻是擺擺手。
李佳在醫院躺瞭一周,眼看要過年瞭,醫生說可以回傢休養瞭,傢裡人便鞍前馬後地趕緊收拾整理,準備回傢過個團圓年。
要搬回傢的那天上午,李佳躺在病床上,閑得發慌。她躺在床上不能動,隻能拿著手機來回地刷,正是百無聊賴的時候,聽下邊人說司機老付的老婆和孩子來醫院瞭,想看看她。
老付在李傢待瞭多年,因為開車穩當,為人靈活會來事,深得李傢的信任。以前是李父李磊的專用司機,以前李佳上學的時候就經常開車接送她,後來李磊就幹脆讓他去做瞭李佳的專職司機。
出事那天正是老付開的車,沒成想成瞭他最後一程,李佳也覺得難過可惜。事後,他們給老付傢裡送瞭一大筆撫恤金,以示安慰。
他老婆孩子這個時候過來,恐怕是辦完瞭後事,要回老傢瞭,走之前來看看,難得他們有心,李佳便讓他們進瞭病房。
老付的妻兒都是普通傢庭的人,老實巴交的話也不多,看起來很拘束的樣子,問瞭李佳病情的恢復情況就不怎麼說話瞭。後來又聊到老付,沒幾句就已經眼淚汪汪。李佳雖然記不得事發經過,但看自己斷瞭肋骨的這樣子,也能明白當時應是情況兇險,心有餘悸,也悲從中來。
老付的妻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落淚瞭,斷斷續續地說著過去和老付的生活瑣事。李佳想起以前老付時常照顧自己的種種,頭漸漸痛起來,腦仁仿佛被撕扯著,有什麼東西要擠著蹦出來。
老付的妻子說著,激動起來,從手機上調出幾張照片,舉到李佳面前給她看,泣不成聲地說:「李小姐,這是車禍時被拍的照片,您看看,您看看能不能想起點什麼?我們老付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瞭,我們不甘心吶…我這些日子天天做夢夢到他,夢到他慘死的樣子…」
李佳自出事以來,被李傢的人精心呵護,哪怕她腦震蕩暫時失憶,也沒強迫過她配合什麼,更沒給她看過事發時這麼觸目驚心的照片,深怕刺激到她。可眼下,這麼直白的照片就這樣大刺刺地闖入眼裡,直擊腦海,叫她不得不回到當時的情景裡。
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李佳尖叫一聲,痛苦地抱住瞭頭。
第八十二章 新年快樂
除夕這夜,肖傢大宅燈火通明。肖宏巖的父母早些年已相繼生病過世,他是傢裡的老大,打小就和二弟三妹處得好,於是過年的時候三傢人聚在一塊過。吃完瞭年夜飯,牌桌就支瞭起來,大人紛紛圍過去,打發時間等著守歲。
肖欽今晚沒興趣打牌,窩在沙發的角落裡看電視。沙發另一端是傢裡小他一輩的、年齡最小的幾個小孩。
自回國以來,過年的時候肖宏巖得三令五申地叮囑肖欽才勉強留在肖宅和他們一塊過,因為肖欽覺得太鬧,不如自己一個人清靜。今年卻不一樣瞭,沒等肖宏巖開口,他就早早回傢瞭,不因為別的,就是他不想一個人待著,心慌的不行。肖宏巖不明就裡,以為他這是終於覺悟打心眼裡認傢瞭,一向嚴肅的臉也緩和瞭許多,都沒找他單獨談話。
電視裡不免俗的放著春晚,演著吵吵鬧鬧的小品。說來也奇怪,現在的小孩子居然都不愛看電視瞭,一人手裡一個手機或者平板電腦玩得起勁,就他一個人在盯電視看。
肖欽濃眉蹙著不知在想什麼,坐在身旁不遠處,肖宏巖的三妹,也就是肖欽姑姑傢的小孫女突然開口和肖欽說話瞭:「小舅舅,還是手機好玩吧?」
「什麼?」肖欽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看你,雖然看起來在盯著電視看,但是手機在手裡轉瞭個沒停,所以你其實還是想玩手機不想看電視,對不對?」
肖欽不知道該怎麼答,小丫頭卻沒等他回話,低頭接著玩她的手機去瞭,嘴裡仍在絮絮叨叨地說:「媽媽老說等我做完作業就允許我看電視,哼,電視有什麼好看的,還是手機好玩。你們大人不也一樣,也愛玩手機…不過,你想玩就玩唄,有什麼好掩飾的…」
肖欽失笑,沒想到現在的小孩,年紀不大,卻機靈的不行,居然看出來他根本沒看進去電視,真是有意思。
梁鹿傢裡的除夕夜相比較來說就簡單很多,隻他們一傢三口。梁鹿爸媽睡得早,也不守歲,到點就回房睡覺瞭。梁鹿捧著手機躺在床上,和朋友同學互送新年祝福,突然聽窗外此起彼伏地響起放煙花的聲音,一看時間,才發現,還有幾分鐘就是新年瞭。她趴在窗邊,看著遠處一簇簇彩色的煙火此消彼長,聽到樓下院子裡有人在喊倒計時,受到瞭氣氛感染,心裡也默默倒數,數到最後一個數的時候,手裡的手機「叮」地一聲響,那個沉寂在手機裡許久未用的,隻有兩個用戶的聊天軟件上發來一條信息:新年快樂。
假期的時間最是短暫,轉眼就該上班瞭,年味還未散盡,上班一族又開始匆匆離傢。按照之前的通知安排,梁鹿到集團後,先去人力資源部報道。
年前與她通過電話的楊經理接待瞭她,與她過瞭手續,新簽瞭勞動合同,錄瞭打卡的指紋和人臉識別後又叮囑瞭幾句基本著裝要求之類的話,將她帶到瞭投資部。
集團投資部的全稱是投資發展部,部門不大,人員不多,但看起來工作節奏比在環宇快瞭許多。梁鹿被帶到的時候,裡面熙熙攘攘坐著的同事大多隻淡淡與她點頭打過招呼,完後就緊接著又埋頭工作瞭。這讓梁鹿心裡多少有點緊張,畢竟這才是年後上班的第一天,大多數人都還懶散著沒進入工作狀態,這裡卻似乎已經如常運作起來瞭。
尼克的辦公室在部門往裡一點的位置上,純玻璃的結構,開放、幹凈、透明,是給梁鹿留下的第一印象。楊經理帶著梁鹿站在尼克辦公室門口的時候,他正在通電話,看見兩人後和楊經理打瞭手勢表示感謝讓他去忙自己的,而後指瞭指靠門的沙發讓梁鹿坐著等。
他說著英文,似乎在與對方談判,不知是不是越洋電話,看樣子一時半會結束不瞭。梁鹿想讓自己放松一點,便轉移註意力,四處打量起來,這才發現這辦公室靠外的那面墻就是集團大樓的落地窗,恰好是臨海能看見快艇和海鷗的那個方向,而另外三面墻則是依著這面窗戶搭起來的。有趣的是,這辦公室除瞭他背後的那面是混凝土墻外,另外兩面玻璃上都沒有掛任何窗簾,百葉窗也沒有,隻貼瞭裝飾的橫向貼紙,而那貼紙的寬度和位置絕佳,既連出瞭造型,還讓裡外的不管是坐著還是站著的人都能看到對方,但隻能看見下半身,擋住瞭上半身和臉。
梁鹿也不是頭一次來集團瞭,之前調來做志願者的時候因為工作的關系也接觸過其他部門,但沒見過設計這樣簡單又恰到好處的辦公室,以四兩撥千斤的方式即起到瞭掌握動態又不侵犯隱私的效果。
尼克掛瞭電話,灰藍的眸子乘著笑意,靜靜看著她等她回神。梁鹿反應過來的時候不免鬧瞭個大紅臉,她隨口說出英文道歉,卻想到他用中文回她:「沒關系,我在學中文,以後我們盡可能地用中文表達。」
他語氣仍然不像說母語那樣自然,卻已經比年前那次在市場上見到的時候流利很多,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能進步這麼快,不是下瞭功夫就自身語言能力強,不管是哪個原因,都能說明這是個能力很強的人。
尼克將梁鹿介紹給辦公室的同事互相認識,給她安排瞭工位,就在離自己辦公室門最近的位置,臨回辦公室前還叮囑她別心急,先熟悉環境,請她吃午飯,到時候再細聊。
過完瞭年,李佳依舊隻能臥床靜養。肋骨還沒完全恢復,事發當時昏迷前的那段丟失的的記憶卻已經恢復瞭。
那天被老付的妻子刺激後,她斷斷續續地想起來一些事,但並未覺得有什麼異常的事情。當時車子正在下坡,速度卻一直沒減下來,就聽老付大喊一聲剎車失靈,果斷將車往有路障的一邊靠,企圖擦著路障增加摩擦減速,阻止車子向前,卻沒能躲過對面擋著的一道墻。
可以說老付為瞭救她犧牲瞭自己,所以老付肯定沒問題。
但是警察說車裡的行車記錄儀因為內存滿瞭所以沒錄下事發當天的事情,這件事卻即正常又不正常,因為行車記錄儀有循環錄影功能,內存滿瞭以後會自動刪除最早的視頻,除非有人手動關閉這個功能。這是巧合嗎?
李佳想不出個所以然,她不能把那些碎片似的記憶有邏輯的連接起來,警察也沒從她的這些記憶裡找出有用的東西,她琢磨來琢磨去,最後給肖欽打瞭電話,想和他談一談。
第八十三章 無趣
收瞭年假,員工們還沒投入狀態,領導層先忙瞭起來。這天肖欽開瞭一天的會,下午下班後便靠在辦公椅裡,兩腿交疊搭在桌上休息,周峰叫的外賣沒吃幾口,燈也沒開,隻是慢慢地抽煙。
他想著是不是應該去健身房好好練練的時候,又想起李佳中午給他打瞭電話,便掐瞭煙起身,打電話叫小吳開車,去李宅。
這個點堵車厲害,免不瞭費些時間在路上,肖欽在後座閉目休息。
聽說李佳顱內淤血消散地差不多瞭,記憶也在恢復,但還是沒能給警方提供有效信息,肖欽挺失望,不知道這事還得拖多久才能解決。他甚至想,或許當時車停在環宇的時候停電沒錄上監控和行車記錄缺失確實是巧合,沒有謀殺,就是一場意外事故而已。
到李宅的時候已是傍晚,讓肖欽意外的是,都這個點瞭還有兩名警察在李傢,原來是下午和李佳問瞭話,聽說肖欽要過來,也順便等他一起問話。
屋裡暖和,肖欽慢條斯理地褪瞭外衣交給菲傭,心裡卻想,如果這種事故發生在普通人傢身上,不知警方是不是也會這麼上心賣力。
據李佳之前的回憶,車子從環宇剛開出去的時候剎車還沒出問題,行駛正常,是後來正開著的時候失靈的,這中間他們一直在車上,不曾下車。
警察根據這一點進行排查,認為很可能是剎車油管松動導致的。可事發後,車子損毀嚴重,剎車油管已經破損,不能判斷是事先人為還是事故發生時造成的,所以警察今天過來,是和李佳確認,當天行駛經過的路線,想判斷是否事發前剎車油管就已經漏油,如果有的話,很可能遺漏在路面或者某地,可以幫助推斷。
聽到「剎車油管」的時候,肖欽微怔,心裡滑過一絲異樣,因為當年成諾車禍,車子失控撞上路邊的樹就是與剎車油管有關。可他又一想,當年的事情已經瞭結瞭,與現在這是兩碼事,他不能這麼敏感。
畢竟油管出問題是一個常見的導致剎車故障的原因,因為這個而導致的事故不算少見。還有,他已經下定決心要讓成諾有關的一切都成為徹底的過去式。
現在距離李佳出事那天已經過去瞭大半個月,這個時候再回去找當時漏在街上的油,幾乎是不可能。這一點肖欽知道,想必警察也知道,可他們還是要這麼做,不知是要做給一些人看還是真就如此敬業勤懇。
因為與環宇電子牽扯地下停車場監控的問題,警察自然要把握這個與公司高層直接對話的機會,肖欽巴不得他們趕緊破案,於是態度友好,表示有任何需要配合的地方公司一定積極配合。
說來不湊巧,公司那一片地方以往很少停電,偏偏就被李佳給趕上瞭。
一般碰上停電是件正常不過的事情,況且那天停的時間也不長,前後不過10分鐘,李佳的車停在車庫的錄像並不是完全缺失,隻是少瞭中間的十來分鐘,除瞭這缺失的十來分鐘,其餘時間的監控顯示周圍一切都正常,並無異樣。可事情就是這麼不湊巧,偏偏那天李佳出瞭事,再碰上警察窮追不舍,弄得現在這沒錄上的十來分鐘就顯得十分重要。
至於停電的原因,肖欽就覺得更與自己公司無關瞭,因為那天並不是獨環宇電子一傢停電,而是附近在一條供電線上的商戶一齊停瞭,據說是線路故障,供電公司很快就派人修好瞭。
肖欽回想警察積極的態度,甚至覺得這整件事情都小題大做瞭。警察這樣積極追查,不外乎是迫於李傢的權勢,李傢這麼纏著不放,怕是咬定瞭這事是有人要害他們。大傢族裡的人一個個都是這樣,有一點風吹草動就緊張地不行,不知平時是做瞭多少虧心事,總覺得有人要圖謀不軌。
肖欽覺得自己也是最近情緒不好昏瞭頭腦才被這事牽瞭鼻子走,他越想越無趣,突然就覺得在這再多待一會還不如去健身房練練。
李佳雖然行動還不便,但看起來恢復不錯,狀態好瞭很多,在一旁笑地溫和。她見警察走瞭,肖欽也不與自己多說些話,便開始主動和他聊,聊自己想起的記憶,聊這幾天身體恢復的情況。
肖欽已經失瞭興致,隻是聽她說著,不多做過問。李佳是何許會察言觀色的人,看出他興致不高便不再說瞭,也不生氣,笑著說知道他們這些做老板的年後這幾天有得忙,便叫他早點回去休息。
肖欽給小吳打電話,叫他先出去給車打火在門口等著,正要穿外衣的時候,李佳仿佛突然想起來,開玩笑地問:「最近沒有再見到成秘瞭,平日我去公司的時候她總是對我那麼熱心,怎麼也今天沒和你一起過來看看?」
「她身體不好,前些天已經回美國瞭,回去休養,國內環境不適合她。」
「生病瞭啊…嚴重嗎?人還好嗎?」聽說成語已經回美國瞭,李佳顯得驚訝,關心地問。
「還好,慢性病,多休養就好。」
「噢,那就好。」李佳似放心地笑瞭。
不知她是真的關心成語的身體所以放心瞭,還是確定自己把成語調走而放心,他不信成語回美國的事情她真的一無所知。
別以為他不知道,肖宏巖為什麼有意撮合他倆?還不是李氏這邊先私底下向肖宏巖透露瞭意思。
肖欽起身打算告別,李佳卻仿佛還在回憶中,感嘆:「世事無常,上次見成秘書的時候還是出事那天在你們公司開會的時候,她當時身體就好像不舒服,出去瞭好幾次。後來她進來的時候已經停電瞭,卻還堅持去黑漆漆的茶水間給大傢倒水,安撫大傢,說電很快就來瞭,結果果不其然呢。真是個優秀的秘書,我都想挖過來呢,譴走她可算是你的損失瞭…」
堵車的點已經過去,回程的路通暢瞭許多,肖欽卻沒心思再去健身房瞭。他看著車窗外流動的風景,臉色陰鬱,思緒不平,都是剎車油管造成的事故真的隻是巧合嗎?
第八十四章 租房
裕豐集團離梁鹿之前還在環宇上班的時候租的房子較遠,下瞭班擠地鐵得快一個小時才能到傢。梁鹿不喜歡在路上浪費時間,尤其還是要與那麼多人擠一路,所以開始考慮換房子,打算租一個離現在上班地點近一些的房子。
集團附近房租高,但梁鹿向來舍得在這方面花錢,她覺得,好不容易辛苦工作一天,下瞭班終於有瞭自己的私人時間和空間,這個時候都沒有一個舒舒服服休息的地方的話,那掙錢還有什麼意義。
打定瞭主意,她便開始在網上看房源,聯系中介,房子雖然有,但看瞭幾傢一直沒看上合適的。
新工作,剛接手,總要費一些力,但總的還說,還在梁鹿的掌控范圍內。以前在環宇做部門總經理的助理,工作內容多與業務相關,同時也兼做一些處理領導日常工作的安排。這次做尼克的秘書,工作內容基本是安排他的工作和行程,基本不涉及關於投資的專業工作。
記得剛入職那一天,中午和尼克吃飯的時候,梁鹿問他為什麼找她來做這份工作。她私下猜測可能是因為自己英語說得比較流利的原因?又或者,幹脆又是肖欽在背後做的安排,這種事他也不是幹不出來。
尼克卻說,是看中瞭她的耐心和細心。企會那次,他碰到耳機故障,她從頭到尾解決問題的方式讓他十分滿意。
首先,事情發生的過程她絲毫沒有慌忙,反而十分有條理,能快速聯系到相關人員以最快的速度拿來新耳機,說明事先做瞭足夠的準備,知道出瞭什麼問題該聯系誰、怎麼解決。其次,在等新耳機來的期間,她給他做同傳的時候,口齒清晰,條理分明,語氣平緩,沒有被剛才的小意外給影響,很快就冷靜瞭下來且十分專心。這,才是他最看重的,將自己的日常工作安排交給這樣的人,他放心。
梁鹿起初覺得投資規劃與自己以往的學習和工作經歷相差太大,於是對這新來的工作充滿好奇、焦慮和不安,聽到他這麼說,信心倍增。不瞭解投資很正常,但是她可以學啊,投資多與經濟金融掛鉤,她大學的專業是數學,轉學經濟的同學一大把,說來也是有一定的基礎優勢的。梁鹿放下心來,給自己制定瞭一個學習計劃,不求速度,也不求能學得多專業,但求每天都能多進步一點,能入瞭投資的門,避免以後在工作裡出低級錯誤鬧笑話。
尼克的工作風格和程丹有所不同。程丹決策果斷雷厲,講求效率,為人卻八面玲瓏,話不直接說透。尼克更追求平穩和精確,如大多數外國人的工作風格一樣,不緊不忙但十分看品質重和細節,說話是直白幹脆,一碼歸一碼,公私分明。
梁鹿看得出,尼克的工作很忙,既要瞭解公司的戰略規劃,還要做投資的形勢發展趨勢,管開發投資項目的調研和可行性分析,還得做投資方案,期間不斷開大大小小的會需要進行上下溝通,但不管多忙,他的臉上都不會出現焦頭爛額的樣子,永遠都清冷自若,甚至不乏幽默,反倒時常安慰他們這些下邊忙的焦頭爛額的人「不要著急,頭腦清醒瞭再認真看。」聲音不大,語氣清淡,卻有穩人心神的力量。
梁鹿的工作因為是剛起步,參與不多,所以相對沒有那麼的忙。這天正在改文件的時候收到瞭葉昭雯的微信消息,說是她們傢小區有一處公寓出租,叫梁鹿下瞭班來看看。
葉昭雯知道梁鹿想搬傢的事,說是幫梁鹿留意看看,沒想到真還有瞭消息。
葉昭雯夫妻倆房產多,梁鹿一時沒反應過來是哪一處的小區,後來那邊發給梁鹿一個定位,一看,嘿,管它到底哪個小區,這位置是真好,離集團近,周圍也交通方便。
梁鹿下瞭班等葉昭雯過來後,一塊去看那房子,是個小復式,面積不大,裝修得十分簡潔幹凈,梁鹿滿眼看得上,但這小區十分高檔,這一塊的房租又不便宜,梁鹿心裡擔心租金太貴超出預算,卻沒想到房主十分爽快,說是自己也很愛惜這處房子,出租是因為要出國生活一段時間,主要是想找個講究的租客維護好這房子,再加上這中間有與他算是鄰居的葉昭雯牽線,有保證,於是租金好說。
梁鹿看準瞭便不再多做猶豫,於是雙方商量好便直接簽瞭合同,這租房的事就算是搞定瞭。
第八十五章 結案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找不到的剎車油管漏的油,居然真被警察給找到瞭。
肖欽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一瞬幾乎以為自己聽錯瞭,反應過來後隨即哼笑一聲,沒想到這些警察拚起來還真有兩把刷子。
漏油痕跡開始的地方就在環宇電子的地下停車場裡、事發車輛停留的車位地面上。
警察說,漏油的痕跡很小,與停車時間的長短作比較來判斷,漏油量不算大,如果車子在進入車庫前就開始漏油,那留下的痕跡肯定不止這些。此外,在車子駛出車庫後到事發地點之間所經過的紅綠燈路口,警察也發現瞭相對應的時間留下的漏油痕跡,所以,可以推斷,事發車輛正是在進入環宇電子的車庫後開始漏油的。
而如果剎車油管是人為松卸的,那就是在車子停在環宇電子地下車庫的這段時間裡動的手腳。
有瞭這一進展,警察似乎是找到瞭突破口,立即開始盤查當天環宇電子及附近街面路口的監控,尋找可疑人物。可進展不順,他們將監控翻來覆去的看也沒看出什麼結果。起初從裡面挑出瞭幾個懷疑對象,但在進一步單獨深入的瞭解過程中又逐一排除。於是他們將目光聚焦到環宇電子地下車場的監控缺失的那十幾分鐘上。
既然當時停瞭電,電子監控起不上作用,那門衛保安等的人總是能看的見的。停車場一共就那幾個出入口,而且每個出入口都設管理亭和管理員,如果有什麼異常,說不定還有人記得。於是,警察開始找當天在場的人談話,從地下的車庫管理員,到地上的公司大門的保安和前臺的來往訪客登記員,問瞭一圈,也沒找出任何可疑人物和端倪。
事情就這樣在看似有瞭轉機的時候斷瞭線索,陷入死胡同。
難道,剎車油管漏油不是有人故意為之,是車子本身出瞭問題?這一點,出事車輛品牌的負責人堅決不認同,李傢負責保養檢查車輛的傭人也否認。
可要真是人為的,這人總不能憑空進去又憑空消失不成?
事已至此,警察不甘放棄,最終,將目光放在瞭環宇電子的員工身上。這是最後的可能瞭,既然沒有出現可疑的外人,那做手腳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環宇的員工?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公司,事發前在工作崗位上上班,斷電後下到停車場動手。
這麼大規模復雜的排查需要公司領導的配合。下邊人找上來的時候肖欽正在批文件,他頭也沒抬,毫不猶豫地一口就答應瞭,就提瞭一個條件,將影響降到最小。
肖欽指瞭周峰去帶著警察一起調瞭當天公司的打卡考勤記錄,隨後親自召集各部門總經理開會,要求各部門提供各自職員在該時間段的行動去向。很快,所有員工在當天該時間段的動態都呈瞭上來,警察將當時那十幾分鐘不在工作崗位、脫離大傢視線的人員列瞭名單,然後挨個單獨談話。
可惜,如此大費周折瞭一番,仍然沒有找出嫌疑人。
案情陷入膠著,能查的該查的都查瞭、警察再無計可施,進退兩難的時候,李傢適時地發聲瞭,卻不是要求一定要徹查到底,而是自認倒黴,承認這件事單純隻是個意外。沒瞭李傢的壓力,警局松瞭口氣,很快就結瞭案,最後定性為意外交通事故。
李佳親自給肖欽打來電話道歉,因為自己的緣故,讓環宇電子也受影響瞭,搞出這麼多動靜很過意不去。
肖欽簡單地應著,隻禮貌地叫她好好休息,註意安全,聲音清淡地聽不出情緒,掛瞭電話,才扯瞭領帶冷哼一聲。
梁鹿約瞭搬傢公司周末搬房子,這兩天下班在傢便忙活著打包收拾。要搬走的前一天,她接到瞭之前辦瞭健身卡的那傢健身房的電話,說是她放在健身房格子間的私人物品已經占瞭好久瞭,請有時間來清理。
梁鹿這才恍惚,自己已經許久沒去健身房瞭。之前是為瞭安全,躲背後的那些人,後來是與肖欽分開,為瞭避開他。
她這些天都是買瞭一些簡單的器械在傢裡練,或者在樓下小區跑跑步,根本忘瞭健身房這一茬。
怕明天搬走後離這片區域遠,再過來麻煩,梁鹿便在這天下班回傢前去瞭健身房,那間陌生又熟悉的格子間門虛掩著,她沒多想,推開走進去便被嚇瞭一跳。裡面開著燈,坐著個人在等她,正是肖欽。
第八十六章 幫手
都說舊情人再見分外眼紅,梁鹿眼倒沒紅,就是被猝不及防,結結實實地給嚇瞭一跳。她維持著合門的姿勢愣在原地,雙目睜圓,提瞭口氣差點就叫出來。
雖然開著燈,但他面朝門背光坐著,當他抬起頭光線落在他高挺的鼻梁和清俊的眉眼上時,梁鹿才看清,松瞭口氣。
肖欽看她像個受驚的兔子一樣,嘆口氣,說:「怎麼還是這麼膽小。」
梁鹿聽出他話裡隱隱的笑意,忍不住回擊:「明明是你先嚇我。」可話一出口她就有些後悔瞭,覺得自己剛才這樣的語氣像是在撒嬌,倆人之間這樣的對話像是情侶間的打情罵俏,親昵地很自然,於是不說話瞭。
不知肖欽聽到是否也想起瞭什麼,一時也沒再開口,微低著頭,似陷入沉思。
暖色的燈光流瀉在他濃密的發頂,梁鹿想起以前,他睡在身邊背過身的時候,她也能這樣看到他的發頂。不過那個時候他頭發短,硬硬的紮紮的,現在長長瞭許多。
看他的穿著不像是來健身的,倒像是剛從辦公室出來。梁鹿問:「你怎麼在這?」
「是我讓健身房的人給你打的電話。」肖欽答。
怪不得。看他這樣子大概是知道自己過來,提前在這等她。
這是上一次不歡而散後兩人第一次碰面,許久未見,那天的不快已被時間沖淡瞭大半,此刻湧上心頭的更多的是那些壓在心底、不為人道的糾結和彷徨。梁鹿知道,自己更多的就是堵著一口氣,這口氣還沒過去,她就邁不過這個坎。
她嘆口氣,放下讓人不自然的別扭,走過去,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像是互相熟悉認識瞭很久的朋友一樣,平靜地問:「怎麼瞭嗎?有事?」
梁鹿這樣波瀾不驚的樣子倒讓肖欽一愣,仿佛他對於她是任何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倒情願她不給他好臉色看。
他怔怔的,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黯淡,梁鹿又問瞭一遍,他卻很快神色恢復如常,不見一絲異樣。
他拿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給梁鹿看,問:「你見過這個人嗎?」
那是一張看起來像是從監控錄像裡截圖出來的照片,畫面比較模糊,而且角度偏高。梁鹿接過手機細細查看,這才發現,這人她還真見過。
「我見過,怎麼瞭?」梁鹿不明就裡,抬頭問肖欽。
肖欽卻反問:「是那天在肆食記見到的吧?他還有成語一起。」
「你怎麼知道?」梁鹿驚訝,接著說:「他…就是那個成語說的她找的偵探,你和…李佳的照片,就是他拍到給成語的…」剛看到的監控照片很模糊,畫面裡的男人戴著帽子圍著圍巾沒露臉,但梁鹿能確定,這人就是那天他在肆食記見到的人,正是因為他包裹得太嚴實瞭,嚴實到突兀,仿佛故意遮著什麼,反倒顯得不正常,讓人生疑,給梁鹿留下瞭深刻的印象。
肖欽說:「這是那天肆食記門口附近的監控拍到的。他是從成語的車上下來的,不是什麼偵探,他倆是一夥的。成語那天給你演的那出戲,他是順便配合表演的演員。」
「演員?」梁鹿已經知道那次成語說的都是假話,但她沒想到,這個人的身份也是假的。
「對,是她的演員,也是她的幫手。」肖欽接著說:「你還記得,就是在那一天李佳出的車禍嗎?雖然車禍後來結瞭案說是意外事故,但我還是覺得有問題,於是查瞭那天梁鹿的活動蹤跡。從所有的監控來看,這人在那天下午成語開車回到公司上班後,和出來到肆食記下車前,一直在成語的車上。也就是說,成語在公司上班的時候,他就在地下車庫裡,所以沒有被拍到任何出入記錄,李佳的車在公司車庫停留的時候,在斷電的時間裡,他是唯一符合條件做到松卸剎車油管的人。」
梁鹿聽得毛骨悚然,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一樁命案和殺人犯原來曾經離自己這麼近,她那天被騙的經歷已經算是輕的。沒想到,他們如此喪心病狂,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
她搓搓自己有些冰涼的手臂,好一會才問:「那…現在這人已經抓住瞭嗎?」她故意忽略掉成語被抓的可能,因為她知道,按以往的情況來看,肖欽是不會讓她出事的,尤其是,她並沒有實際做出什麼傷害。
默瞭一會,肖欽才說:「他們不會被抓。因為沒有證據證明這事是他們做的,一切都是我們的推斷。法律不信推斷,隻相信證據。雖然現在我心知肚明這件事的他們做的,但是沒有人證物證。就這樣說出去,還會被告誣陷。」
梁鹿唏噓,不知該說些什麼。
卻聽肖欽又說:「不光如此。之前我叫人把成語送回美國看著,就在前幾天,她帶著財物跑瞭。現在,成語和這個人,統統都找不著瞭。我來找你,一個是和你確認這個人,再一個…」
肖欽頓一頓,看著梁鹿,定定地說:「你要註意安全。如果看到任何疑似他們的人,要告訴我讓我知道,我怕他們根本沒有在美國,萬一對你不利。」
接著,他側過臉,梁鹿看不清他的神情,卻聽他聲音低沉狠厲:「他們做過類似的壞事不止這一件,極度危險,這一次,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
第八十七章 落荒而逃
成語原是梁鹿最不願想到提到的人,她曾經是梁鹿和肖欽之間的一道鴻溝,有她在中間,梁鹿就不能安寧,可沒想到,一段時間沒有音訊,現在已經到瞭這種境地。以前梁鹿是羨慕成語的,羨慕到眼紅,她不費絲毫力氣就能靠近肖欽,享受他的照應,突然之間急轉直下,成瞭畏罪潛逃的殺人嫌疑犯,簡直是將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爛,梁鹿一時不知是該幸災樂禍還是替她惋惜。
唏噓之後便是平靜,她幾不可見地嘆瞭口氣,低頭撥弄手指,點頭說著「知道瞭」。
她耳後的碎發隨著低頭的動作落到臉頰旁,看不清表情,肖欽再一次感到那股說不出的若即若離的氣息。
怎麼才多久不見,他已經看不透她的心思瞭。
他依舊背光坐著,頭頂光線昏黃,眼下的陰影晦暗不明。
想著明天就要搬傢,一會回去還有很多要再整理收拾,梁鹿先站瞭起來,往前走幾步打開掛在肖欽身旁墻上的櫃子,取自己的東西給健身房騰地方,手剛觸到櫃子門,卻被按住瞭。
她一愣,順著按住自己的手往下看,肖欽已近站瞭起來,抬手按住瞭自己的,面目在背光的陰影裡看不清,他說:「隻是打電話叫你過來,東西不必拿走,可以一直放著。」
他身體與梁鹿的挨得很近,幾乎前胸貼著她後背,中間隔著他西裝的意料,體溫和淡淡的烏木香水味直哄她頸後肌膚。梁鹿立時感覺出瞭周身空氣和溫度的變化,心裡一蕩,差點站不住。
梁鹿強迫自己清醒,搖頭說:「反正我也要搬走瞭,不會再過來瞭。」隻怕這健身房也是他傢的資產。隻是她就要搬走瞭,離得又遠,應該不會再跑這麼遠過來健身,放著也是白占地方。
「地方找好瞭嗎?」半晌,肖欽松開瞭手,問。
「找好瞭,明天就搬過去。」見他再無其他動作,梁鹿松瞭口氣,如實回答,把櫃子裡的東西取出來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整理。
「怎麼不找我幫忙?」
他這話聽起來有些不滿的意思,梁鹿不免斜看他一眼,心想先前都鬧成那樣瞭還怎麼找你幫忙,卻嘴上沒說,又低頭整理東西:「葉昭雯剛好幫我找上瞭,也沒怎麼麻煩。」
「行李都收拾好瞭嗎?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
「沒有,都收拾好瞭。」
東西不多,她很快就整好瞭,悉數塞進隨身帶的包裡,最後捏著包帶子站直看向眼前始終盯著自己沒放的男人,琢磨怎麼開口道別。
肖欽在她開口前先邁出一步,不由分說接過她手裡的雙肩包開瞭隔間的門走出去,留給梁鹿一個背影:「走吧,送你回去。」
他腿長步子大,梁鹿跟在後面得用小跑的,她說:「不用瞭,離得很近,我走路很快就能到。」奈何他沒理會,拎著她的包沒有還回來的意思,直到她跟上瞭車。
路上肖欽問起梁鹿在集團工作順不順利,倒讓梁鹿吃瞭一驚,沒想到他會這麼心平氣和的問出來,畢竟上次兩人不歡而散就是因為這個事情。梁鹿摸不準他態度,沒有細說,隻說還好在適應。他卻主動提起尼克,說是肖宏巖欽點的人,很受重視,他自己也見過幾次,確實是個能人。
梁鹿還沒搬的傢離健身房是真的近,幾乎一腳油門的功夫就到瞭。
梁鹿捏著包,說:「那…我先走瞭。」然而去拉車門卻拉不開,不得已,她回頭看肖欽,卻見他四平八穩地坐著,沒有要開中控的意思。
他說:「反正你東西也都收拾好瞭,不著急上去吧?」
聽他這語氣,梁鹿知道這會她說著急或者不著急上去都沒用瞭,幹脆坐正瞭沒說話,看他到底想怎麼樣。她都想好瞭,要是今天他敢對她動手動腳用強的,她就敢把他這車玻璃砸個窟窿。
他手指輕敲著方向盤,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梁鹿不斷樹立自己的心理建設,最後卻聽他開口道:「上次在我辦公室的事,我向你道歉。」
梁鹿咬唇,沒想到他會道歉。雖然他們在一起時間沒多久,但她知道,他這人面兒上看起來謙遜溫和,那是因為他對很多人事不在意,或者說不屑一顧,實際上性子卻是傲嬌得很,這不,就算是這會在道歉,也是目視著前方都沒看她。
肖欽半晌沒聽到梁鹿回應,扭頭去看,卻見她咬著嘴唇,眼眶紅紅的。
梁鹿倒不是被肖欽的道歉給感動哭的,她就是覺得委屈。他道歉她就要感恩戴德地接受嗎?憑什麼啊?可偏偏她又太容易心軟,於是越發覺得自己沒出息,就越生氣瞭。
肖欽哪知道她這些小心思,見她掉金豆子,顧不得其它,傾身過去給她抹眼淚,沒有紙巾便直接用手。
他摸不準是不是自己哪裡說錯瞭,手指在她淚頰輕滑,解釋:「我知道你性子好強,也好面子,不想留在公司在我身邊也罷瞭。你要去集團工作沒錯,人總要往高處走,去更好的平臺與更優秀的人接觸、多學點總是好的。我尊重你。上次的事,是我的錯,我不該那樣對你。」
「但是你要記著,最終你不管成為什麼樣對我來說都一樣」。他眼神鎖住她,怕驚到她,忍住想將她圈進懷裡的沖動。
梁鹿將眼淚擦幹,對身後肖欽眼裡的情緒視而不見,堅決地下車離開。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這是落荒而逃,她仍然無法拒絕他,她怕再多待一秒就會放棄自己的原則和堅持,然後與他沉淪卻又重蹈覆轍。她太容易認真,跌落下來就是粉身碎骨,便再也給不出一顆完整的心。
第八十八章 混臉熟
第二天梁鹿搬傢,除瞭先前就約好的搬傢公司,樓下還開進來幾輛輕型貨車,清一水的黑色,和搞押運的似的,見到梁鹿就迎上去,說是肖總派來幫忙搬傢的。
梁鹿餘光看到自己約好的搬傢公司小哥臉色有些難看,應該是沒想到還有人這麼搶生意。
已經約好瞭人,不能這個檔口放鴿子,梁鹿連忙向肖欽派過來的人擺手,說不用,已經安排好瞭。
還好那邊的人沒再堅持讓梁鹿為難,不過也沒走,而是跑去給搬傢公司的人幫忙搭手,搬完瞭還跟在搬傢公司的車後,一路護送到新傢,再一起把東西搬上去,末瞭還問需不需要打掃房間。
對方態度客氣,忙前忙後出瞭不少力,雖然梁鹿不認識,但也是客氣地招呼,說:「都是些私人物品,我還是自己來比較好,今天謝謝你們瞭。不過,麻煩你轉告肖總,不用這樣。」
打發瞭人,和搬傢公司結帳的時候,小哥或許是感到瞭一絲危機意識,問梁鹿:「這是哪個搬傢公司啊?服務這麼好,怎麼沒聽說過?」
梁鹿笑一笑,隨口道:「不是什麼搬傢公司,一個朋友找來的人,非要幫忙,還人情。」
不知是那天幫忙搬傢的人話沒給肖欽傳到,還是被肖欽選擇性忽略瞭。雖然梁鹿說叫他不必這樣,但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的人開始時不時地出現在梁鹿的眼前,與她在坐車逛街的不經意間互相對上眼神。
剛開始梁鹿以為是偶遇,還遠遠地與對方點頭打招呼,後來再看到,見對方笑得禮貌淡定卻一直沒走開,她就回過味瞭。
但這段時間肖欽本尊倒是一直沒露面。
梁鹿不習慣這些人盯著,但也不願意主動聯系肖欽,覺得這樣怕是正中他下懷。再後來她見他的人沒進一步靠近,也不影響自己的正常生活就沒追究,隨他們去。
雖然沒見著肖欽的人,關於他的消息梁鹿倒是經常聽說,果然是耀眼的人走哪都有話題,連投資部這些眼高於頂的精英都在討論,說是他最近成功拉到瞭投資,已經重新啟動去年那個因為斷瞭資金鏈而擱淺的大項目瞭,就是那個讓他引咎辭職丟掉環宇總經理職位的項目。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因為新啟動的項目頗受行業尖端領域重視,再加上他的個人能力,這幾天召開的集團董事會已經重新任命他為環宇總經理瞭。
梁鹿知道憑肖欽的野心和實力,他遲早會重掌環宇的大權,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才用瞭大半年的時間。
不過,他平日裡肯定忙的是不可開交,也難為他事情這麼多,還記得叫人看著自己。
集團這幾天天天開董事會,開會前電梯限流,梁鹿知道不方便,便自覺地避開瞭那個時間,等電梯恢復正常,才拿著手裡的文件準備上樓遞到董辦蓋章,誰知電梯上到面前一開,裡面竟然站著肖欽,旁邊跟著周助理。
梁鹿知道肖欽這幾天在這參加董事會,但沒想到真會碰上,畢竟倆人毫無工作交集,同時出現在一個工作場合的幾率幾乎為零。
肖欽顯然也看見梁鹿瞭,挑瞭挑眉,礙於旁邊站著周峰沒說話,一雙黑眸卻緊緊鎖著她。梁鹿正猶豫要不要踏進去的時候,周峰也看到她瞭,驚訝又意外地開口道:「梁助理?真巧!」說著就順手按住瞭手邊的電梯開門鍵,等她進來。
眼見躲不過,梁鹿道謝打招呼,走瞭進去,腹誹:按道理這個點他應該已經在會議室開會瞭,怎麼現在才到,連董事會都遲到,是有多囂張?
電梯往上,肖欽自若地站著,絲毫沒有遲到著急的樣子,倒是周峰接瞭個簡短的電話,說快到瞭已經在電梯上瞭。
說實話,梁鹿有些不好意思面對周峰,可能是她心裡有鬼,老覺得上一次在肖欽辦公室待的時間有些久被他察覺出來發生瞭什麼。不過周峰看起來很正常,還熱情地關心梁鹿在集團的工作。
看他不像是知道什麼的樣子,梁鹿松一口氣,吐氣的間歇卻看到肖欽在看她,眼角微揚似是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梁鹿在周峰看不到的角度回瞪他一眼。還不是怪他。
電梯到瞭會議室的樓層,梁鹿則還要再往上。她準備與他們兩人道別,卻隻見周峰走出去瞭,肖欽則站著沒動,他對周峰說:「我突然想起來有個東西沒帶,要下去取一趟。」
肖欽說的雲淡風輕,周峰一聽卻緊張瞭,畢竟他是助理,老板忘帶東西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的過錯,忙說:「什麼東西?我下去取。」
肖欽一揚下巴:「不用,私人物品,你先進去吧。」
金屬門合上,肖欽卻沒有按下樓的鍵,和梁鹿一起上行,他根本就沒有忘東西。
梁鹿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但她確實有話要對他說,現在隻剩他們兩個人,也不藏著瞭,說:「你別叫你的人跟著我瞭,我又不是什麼大小姐,使喚不來,不用伺候。」
肖欽對梁鹿的抗議不以為意,隻瞥她一眼又筆直地看向前方的電梯門,笑說:「你瞧瞧你現在和我說話的語氣,一點都不客氣,真是不見外的厲害,挺好。」
饒是她再表現的疏離,兩人親密的過往早已滲透到瞭日常的點點滴滴,到底是不一樣瞭,有些東西裝不出來。
梁鹿一時無語,聽肖欽又說:「成語被捉住瞭。」
梁鹿一頓,比她想象的要快很多:「捉住?是被警察嗎?」
「不是,是李佳。」
說起來李傢也是能忍,面上將這事摸瞭過去,背地裡卻一直沒放棄,在肖欽的人動作的時候盯上瞭他們這條線,摸著他們找出來的線索也查到瞭成語身上,還快一步搶先將人捉住,玩瞭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那他們會把成語怎麼樣?會交給警察嗎?」梁鹿問,直覺覺得李傢的人不會輕易放過她。
「暫時不會,他們目前也沒有確鑿的證據。」
梁鹿想從肖欽的語氣裡聽出點什麼,卻隻聽出平靜。
他說:「由李傢的人處理,其實更妥當。事情是她做的,她逃不瞭。」雖然李傢不會傷及成語的身體性命,但扣著她必然也不會好吃好喝待著。
肖欽這樣放任成語不管已經違背瞭成諾對他的托付。可她害出瞭人命,他做不到視若無睹去包庇,也不能再讓梁鹿失望。
一個人所做的一切並不會因為抹去痕跡就被遺忘,善惡終有果。眼前的男人都不再護著她瞭,她還能全身而退嗎?梁鹿沉默。
電梯到瞭總經辦樓層,叮地一聲打開,梁鹿走出去,肖欽扶著門邊不讓電梯門合上,在她身後說:「但是她的幫手王波還沒捉到,所以我的那些人還得跟著你。」
梁鹿這次沒有反對,她沒道理和自己的命過不去,隻轉身說:「那就不能低調一點,悄無聲息一些嗎?我都發現他們瞭,別人不會發現嗎?」
肖欽聳肩:「這你不用擔心,別人發現瞭也好,有點自知之明的就主動避開瞭,免得出麼蛾子再去收拾。主要是…他們想在你跟前混個臉熟。」
有什麼必要在自己跟前混臉熟?梁鹿沒明白,想問他,他卻松開撐著門邊的手,任電梯門合上,走瞭。
第八十九章 分心
周峰在會議室門口正打著草稿,準備解釋遲到的原因好等下進去和場子的時候卻見肖欽從電梯間走瞭出來,沒想到他這麼快就來瞭,松瞭口氣,摸一摸額角的汗,迎上去問:「已經取到瞭?」
肖欽說:「剛才又在衣兜裡找到瞭,沒落下。走,進去吧。」說得臉不紅心不跳,周峰完全沒有懷疑。
從副總升成總經理後,肖欽的應酬又多瞭不少,本市生意上的人見瞭他總要寒暄恭喜幾句。但說實在的,肖欽並不把這當一回事,總經理的頭銜對他個人來說無所謂,不過是方便行事,掌握公司權限。對他而言,更重要的是把環宇發展成一個什麼樣的公司,做成怎樣的規模。
然而要想按他的計劃發展,還要應付一眾洪水猛獸,走一段很長的路。僅僅在這幾十平米的會議室裡,就有幾乎一半的人和他是站對立面的。
環宇電子現在是裕豐集團的一塊肥肉,這是在座的董事都心知肚明的事情,雖然成立不到5年,但已經實現瞭連續的盈利,即使是去年那個項目資金斷裂導致擱淺也不能阻止年底仍然成功盈利,更別說今年乘著電子通訊和互聯網的東風,重新啟動瞭引起行業重視的尖端實驗項目,簽下瞭若幹個戰略合作的MOU,以及最重要的:拿到瞭金額突破公司歷史新高的訂單。
環宇的前景,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來,更何況是這些對銅臭味極其敏感的人精。
蛋糕大瞭,大傢都想分一分,於是,環宇成為瞭這張會議桌上的利益分割中心點,原先對環宇持忽略態度,認為隻是公子哥小打小鬧,從來都不聞不問的董事都成瞭決策者,積極爭奪自己的一杯羹。
這就讓肖欽想要環宇電子在納斯達克上市的提議進行的異常困難。
因為公司上市實行股份制,就意味著要敞開門來,帶大傢一起賺錢,將來會有更多的人加入一起分蛋糕,而在座的有一半的人上瞭年紀,隻想關起門來悶聲賺錢,因此持反對或不明朗的態度。
會議一度陷入膠著,保守派固守著自己的利益計算不肯讓步,誰也不能說服誰,於是中立派再一次有意無意地將目光投向坐在主位上的董事長肖宏巖,試圖瞧出他的態度。
肖宏巖對環宇電子上市一事自始至終沒有發表意見,神色也幾無變動,仿佛他的態度就是沒態度,叫一些搖擺不定的人看不清風向,而他這一「態度」也毫無疑問地持續到瞭會議的最後,在氣氛劍拔弩張的時候,隻見他一擺手,道:「今天先到這裡吧,上市的事情從長再議。」
肖欽打一開始就沒指望老爺子能站到他這一隊,董事會前,他私下已經和他說過想上市的事,他當時就沒給意見,畢竟他也是年過半百的人瞭,行事越發謹慎,想再再觀望觀望,這肖欽都理解,所以他沒再會上給反對態度就算是不給肖欽搗亂瞭。
肖欽也沒指望在近期說服董事會的人,這幾次的會議隻先開個口子,看看風向和局勢,再決定後面怎麼部署。讓他意外收獲的一點是,沒想到肖宏巖的原配、張婷那一派的人數量見多,看起來有給肖庚鋪路打臺的意思。
開完會他例行去肖宏巖的辦公室坐坐,倒不是多談生意上的事,就是老爺子上年紀以後總愛時不時對後輩的私人生活和作風耳提面命幾番。
肖宏巖說過來說過去無非就是那幾點,肖欽聽得耳朵都快出繭子瞭,饒是他心態再好,被那一通冗長糟心的會議擾下來也是沒好心情,於是隻是聽著也不答話,左耳進右耳出,全當喝茶放空。
肖宏巖一看肖欽這副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就來氣,知道他耳根子硬,最後扔下一句:「既然自己有主意和打算,就少弄些旁的消遣分心。」就叫他出去瞭。
坐在辦公室門口的周峰見肖欽出來瞭便跟上去,跟著他徑直走到電梯口,已經是下班的時間,也錯過瞭管制時間,兩人便等瞭一會,走進略顯擁擠的電梯間。
肖二公子懶得聽肖宏巖反覆嘮叨,不將他那些話放到心上,倒是記住瞭他今天說的最後一句話,什麼叫「旁的消遣分心」?這還是第一次聽他這樣說。
他正思索著,電梯停到中間的一層打開瞭門,又一次擠進來幾個要下班的人,狹小的空間被瞬間塞滿。
巧的是,擠進來的人裡有梁鹿,又碰上瞭。不過這次不是她一個人,她跟在尼克旁邊,正半斜著身子一臉認真地和他說什麼,電梯裡太擠,兩人說話又故意壓低瞭聲音,於是看起來離得很近。
梁鹿一進電梯就看到站在角落裡一臉高冷但依舊閃閃發亮的肖欽瞭,礙於人多她便沒再和他們打招呼,況且很快電梯一到他們就該各走各的。
但沒想到按道理應該在下一層停車場出電梯的他在一樓大廳就和她們一起走瞭出來,還好巧不巧地走在她和尼克身後,讓梁鹿感覺如芒在背。
一般肖欽確實將車停在地下車庫,可他今天開會來晚瞭,就放在瞭外面的馬路邊上吃罰單,這會從一樓大廳出電梯還真不是故意,但他放慢腳步走在梁鹿他們後面卻是故意的。
不知是不是梁鹿的不自在導致她分心,她身旁的尼克也察覺出來,下意識地轉頭向後看,看到瞭肖欽便停下來,和他打招呼。梁鹿沒想到他們兩人認識,隻得也停下來和他們打照面。
兩人看樣子並不熟,隻是礙於職位的關系寒暄幾句,大概僅是認識的程度,甚至有些生疏,以至於尼克說瞭英語,他現在已經很少完全說英語瞭,除非是緊急的時候,或者他表現強勢的時候。
短暫地交流後,兩撥人又漸漸走遠。肖欽回到自己車上,遠遠看著梁鹿上瞭尼克的車一同離開,心裡隱隱覺得他大概知道老爺子說的「分心」是什麼瞭。
第九十章 拉架
梁鹿所在的投資發展部除瞭負責制定公司的年度投資與發展計劃,擬定公司投資管理制度,為公司的經營做一些戰略性的分析外,還要負責資金供應、對外合作、聯絡及談判,也就是說,還是需要應酬。
梁鹿今天跟著尼克一起下班,就是因為一會要參加一個飯局,和銀行的人吃飯,倆人剛好有工作上的事沒說完,就下班坐個順風車路上談。
最近她們部門和銀行打交道比較多,是因為手上有瞭看好的項目,然而光有計劃的項目還不行,還要考慮到時候資金支持的問題和銀行通氣,說白瞭,銀行就是決定要不要給項目打錢的金主。
以前在環宇的時候,因為搞銷售,梁鹿跟著程丹參加過一些應酬,對飯局倒也不陌生。但在集團這能比在環宇應酬的時候能好一點的就是,雖然他們差不多也是「乙方」立場,但背靠的勢力不一樣,打交道的對象等級也不一樣,所以相對更輕松些。
都說銀行是給有錢人趕著借錢,對公司來說也是一樣的。裕豐集團的實力任當地哪傢銀行都不會懷疑還不起錢,於是他們的態度也很客氣。
雙方有誠意有一致利益目標,都是理智頭腦清醒的人,打起交道來就容易許多。
不知是大傢素質使然,還是因為他們的領導尼克是外國人不走酒桌文化的路子,一頓飯吃瞭大半,沒人執意勸酒,也沒人腆著臉溜須拍馬客氣制造笑料,飯桌上氣氛融洽,比梁鹿以前參加的任何一頓應酬要舒服。
飯局快結束前的間隙,梁鹿出去包廂上衛生間,從衛生間出來碰見尼克的時候便問他,是不是他在道上有不勸酒的規矩,還是說飯局前就提前打好瞭招呼不勸酒,禮貌飯局?
尼克聽瞭她沒頭沒腦地猜測,哈哈一笑,拍著她肩膀說:「想什麼呢,deer小姐?肯定是對方的人考慮到我的飲食交友文化所以主動避免的。」隨後又點點頭說:「他們確實是比較有心瞭。」
梁鹿鬧瞭個大紅臉,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不知道怎麼想的會問出這種話,於是也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笑瞭。
兩人站在衛生間前的走廊笑得正熱鬧的時候,周峰從男衛生間裡走瞭出來。
一天之內能碰見3次也是有夠巧瞭,梁鹿正想和他打招呼,問:這麼巧你也過來吃飯的時候,心裡突然劃過一絲異樣,想起來這個點來這多半也是應酬,應酬的話那隻能是跟著肖欽過來瞭。
這一猜測剛才從腦子裡落定,梁鹿還沒來得及開口和周峰說話,又聽到走廊另一邊傳來「吱呀」一聲開門的聲響。她下意識扭頭去看,就見肖欽從一間包廂的門後款款走瞭出來,看樣子那包廂離他們的也不遠。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尼克的手還搭在梁鹿肩膀上,他還什麼都不知道,高大的身軀笑得一顫一顫的,而梁鹿已經看到走得越來越近的肖欽臉上,眉頭松瞭又緊。
明明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梁鹿這會卻覺得有一種做壞事被現場捉住的尷尬。她輕輕咳瞭兩聲,拍瞭拍尼克搭在肩上的手以示提醒。
尼克終於看到瞭突然出現的兩人,收斂笑容站直瞭身子,先開口問:「你們也來這裡吃飯?真巧。」之前下班大傢在集團一樓碰到的時候,他有提到過他們在這裡有應酬,但當時沒聽肖欽說他們也會來這吃飯。
肖欽雲淡風輕地說:「是啊,恰好剛才客戶也約瞭在這裡吃飯。」說完還朝梁鹿淡淡看瞭一眼,笑得禮貌有度,全然看不到剛才皺眉的痕跡。
四人簡單地說瞭幾句就散瞭,肖欽往衛生間走去,他們其餘三人向走廊另一邊的包廂走,梁鹿他們的包廂離得更近,於是到瞭後和周峰道別,推開門走進去的時候卻被裡面的景象嚇瞭一跳。
裡面亂哄哄的,竟然有兩個人扭作一團打起來瞭!
梁鹿一驚,還沒反應過來,便被站在門邊不遠的一位銀行的女員工拉到瞭一邊,遠離風暴中心以免被誤傷。她這下才看清,打架的兩個人,一個是剛才在飯桌上一起吃飯的銀行的人,另一個人並不認識。
「這怎麼回事?」梁鹿不知情況,問。
「我也不清楚。那人好像也是在這裡吃飯,不知從哪聽說的我們黃經理也在這吃飯,便找進來瞭,聽他稱呼的是黃經理在他前公司的職位,以為是舊同事來打招呼的,結果沒說幾句話就打起來瞭。一身酒氣的,應該是喝多瞭…」那人答。
「好像是黃經理在以前公司的時候截胡過這人一個已經談成瞭的大合同,這人一直記恨在心,今天剛好碰著,就趁著酒勁發作瞭。」旁邊有銀行的另一人補充。
梁鹿聽明白瞭,這種江湖恩怨她以前就聽說過,但還是第一次見。可不管怎麼樣,總不能就這樣放任兩人打下去不是。怎麼也沒個人上去拉架?
她環顧一周,在場的女士自然是不敢上去拉架,有人已經在打電話報警,有人要出去喊酒店的保安,而僅有的兩名男士,在那兩人邊上圍著,看起來很著急,其實根本沒靠近去拉。
最後讓梁鹿沒想到,第一個沖上去拉架的是自傢的外國上司,他身材高大,一上去就將纏在一塊的兩人拉開一段距離,奈何那醉漢已經打紅瞭眼,使著酒後的蠻力,不管不顧,反手就猛給瞭尼克一拳,剛好打在他眼睛上。
眾人低呼,場面更亂瞭。
梁鹿著急,打算心一橫上去扶尼克的時候,卻從門口進來一人,比她動作更快。他攔住那醉漢還要往尼克身上落的拳頭,抬腿一腳就將人踹倒在地,見那人還要掙紮著起來反抗,便將他踩在地上反扣住手,死死控住後,才扭頭問人:「叫保安瞭嗎?」居然是肖欽。
「叫…叫瞭。」有人反應過來,回答。
「誰啊,這麼帥…」還有人被肖二少的身手驚艷到瞭,小聲嘀咕,恰好被梁鹿聽到。
場面控住瞭,就等酒店的保安來瞭,邊上的人這才敢湊上去。梁鹿趕忙過去扶住尼克,關心他眼睛傷情,見無大礙後,忍不住也往肖欽那邊瞟去一眼,見他西裝都沒亂便放下心,卻在收回眼光的時候又看見他也在看著自己和尼克這邊,臉色臭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