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該信誰
這天,梁鹿早早就收到肖欽消息,下班後一起吃飯。倆人難得能在正常飯點一起吃,她為瞭早點到,下班後搭車赴約。
吃飯的地點是肆食記,許久不來,梁鹿倒真有些想念這裡的菜瞭,這裡的淮揚菜做得正宗,很符合她口味。
包間是肖欽提前訂好的,梁鹿直接入座,卻沒想到等瞭半晌也不見他來,消息也不回。起初梁鹿沒多想,以為他碰上瞭堵車什麼的,就先點瞭菜,結果菜上瞭一半的時候收到他消息,說是臨時出瞭個事,來不瞭瞭,叫她自己吃。
梁鹿怕他出事,趕忙回過去問他有沒有事。
那邊回復說沒事,之後再跟她解釋。
梁鹿知道他忙,事情多,隻要不是他有事就好,便放下心。隻是這麼一波折,她食欲減瞭不少,但看著一桌菜,不忍心浪費,便好歹吃瞭些。最後她叫來服務員結帳,卻被禮貌地告知不用,說是已經記在瞭肖欽名下。
梁鹿明瞭,也不推脫,起身出瞭包廂打算回傢,卻在下樓前經過另一間包廂的時候停住瞭。
那間包廂就在樓梯口,門半開著,經過的人不想註意都不行。梁鹿本是隨意一瞥,卻看到瞭裡面坐著成語。
從開著的門裡,隻能看到桌子這邊坐著她一個人,但她對面好像還有人。她正跟那邊說著話,奇怪的是,她滿臉是淚,哭得很傷心,看起來情緒很激動。
不知道裡面發生瞭什麼,但就目前看到的情形,梁鹿不放心就這樣離開。畢竟成語不光是她的同事,也是肖欽當成妹妹一樣的人,她還有抑鬱癥,萬一出瞭什麼事,她想不開怎麼辦。不管出於哪種立場,她都不能坐視不管。
梁鹿打定主意,走上前,輕敲幾下半開的門,引起瞭裡面人的註意。成語看見她,有些驚訝,一邊趕緊擦眼淚,一邊哽咽著問:「小鹿姐?你也來這吃飯啊?」
梁鹿說:「嗯,已經吃完瞭,剛從門口路過看到你,過來打個招呼。」
梁鹿走近瞭站在門口,才看清坐在成語對面的是一個包裹嚴實的男子,他瞥瞭梁鹿一眼很快就轉回頭。盡管室內很暖和,他也沒摘掉圍巾和帽子,讓人看不清面目,梁鹿心裡覺得說不上來的詭異。她又掃瞭一眼那男的,問成語:「我可以進來嗎?」
「啊,可以可以…」
梁鹿進門,幾乎在坐下的同時,那男子也站起瞭身,他看瞭成語一眼轉身很快就走瞭,自始至終梁鹿都沒瞧清楚他的樣子。
見那人很幹脆地離開,不像是壞人的樣子,梁鹿心裡放松瞭一些。但成語狀態看起來極其不好,梁鹿不放心,問:「你…還好吧?發生什麼事瞭?」
成語搖頭,說:「沒,沒事。」但垂著眼,眼淚還是像斷瞭線的珠子一樣往下落。
梁鹿見她似是不願開口,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伸手去拿桌上的紙巾給她,這個時候才註意到,桌上散著一疊照片,最上面那一張裡面赫然是肖欽和一個女人!
梁鹿好像定住瞭一樣,視線再也轉移不開,不由自主地就拿起來細細地翻看。
照片看起來像是偷拍的,角度很亂,不是很清晰,但足夠看清裡面的人。是肖欽和同一個女人,那女人她不認識,他們出現在幾個不同的場所,甚至最後幾張是在酒店的房間門口。那女人提著不同的愛馬仕包,優雅貴氣,他們看起來關系不俗,甚至舉止親密。這些照片不隻是在同一天拍的,照片下方有拍攝的日期和時間。梁鹿算瞭算,最早是從她發燒住院前開始的,而日期最近的,也就是在酒店房間前舉止緊密那幾張,就發生在前幾天,就是上一次他們兩人在酒店發生關系,最後她堅持回傢的那天。時間是在他過來見梁鹿之前,看照片裡的背景,還是在同一傢酒店。
梁鹿的喉頭仿佛梗著一根刺,她的手在發抖,可她還是一遍遍地看著那些照片,似乎在確認它們的真實性,可裡面的男人她是多麼地熟悉啊。她最後不得不死心,將那些照片都扔回桌上。
梁鹿抬頭,才發現成語正看著她,於是趕緊收斂情緒,整理表情。雖然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很不自然,但還是擺出她應該有的反應,佯裝驚訝,問:「這…這不是咱們公司的肖總麼?你怎麼會有這些照片?裡面的女人…是?」
成語本來眼淚都收住一些瞭,聽梁鹿這麼一問,又忍不住哭瞭起來,而且越哭越兇。最後,她撲進梁鹿懷裡,泣不成聲地說:「小鹿姐,我…我好難過啊…」
梁鹿也難過,可她甚至都不能表現出來。她現在腦子一團亂,不清楚眼前的情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強裝鎮定,問:「你…這到底是怎麼瞭?」
成語抹著眼淚說:「我沒想到,肖欽他…竟然會這麼對我!」
梁鹿聽瞭她的話,更是一頭霧水,心想,這些照片跟肖欽對成語又有什麼關系?她滿是不解地看向成語。
隻見成語咬著唇,欲言又止的樣子糾結瞭半晌,最後似是終於下定瞭決心,身體坐直,對梁鹿說:「小鹿姐,說實話,我從美國來這裡不久,沒有什麼朋友,身邊也沒有一個可以傾訴的人,今天不巧被你給碰到瞭,我就和你說瞭吧,要不然憋著我心裡難受。不過…我說出來,你可不要笑話我,一定要幫我保密…」
梁鹿點點頭,成語才接著說:「其實,剛才那個人,就是來給我送照片的,不關他什麼事。我哭是因為,因為…」成語說著,又哽咽瞭,緩一緩才接著道:「我和他多年的感情,最後就這樣因為這個女人結束瞭!」
梁鹿一懵,她以為自己聽錯瞭,眨眨眼向成語確認:「什麼?你,你說你和肖總有多年的感情?你們…是戀人關系?」
成語緩緩地點頭:「其實,我和肖總很早以前在美國就認識瞭,我們在一起瞭很多年,後來發生瞭一點矛盾,他就回中國瞭。但盡管這樣,我們也沒有斷瞭聯系,他也經常回美國看我。然而,從最近半年開始,他卻不怎麼來看我瞭。我擔心,擔心我們離得那麼遠,他另外有瞭女人,於是,我也從美國跟瞭過來。這之後,你也就知道瞭,我進瞭環宇,當瞭他的秘書,也認識瞭你。我雖然每天在他身邊,但我能感覺到,他已經變心瞭,在外面有瞭其他女人。於是我找瞭私傢偵探跟蹤他。我之前一直不敢問偵探要結果,就是怕看到…看到事實。我騙自己,隻要他還在我身邊就好。可是,我沒想到這點奢望也被打碎瞭,他…他現在竟然要和我分手!要徹底甩掉我!」
說著,成語的語氣更加激動瞭,她看著照片上的女人,語氣裡夾雜著恨意,紅著眼睛說:「他要為瞭這個女人,李佳!甩掉我!甩掉我好與建安國際攀上關系!」
梁鹿仿佛被當頭棒喝,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呼吸。肖欽不是說成語隻是妹妹嗎?為什麼成語說他們是情侶關系?還有,她來中國不是因為被人威脅追殺嗎?
梁鹿腦子裡滿是疑問,但卻不能拿以前肖欽跟她說的來和成語對峙,隻是僵著嗓子說:「哦…之前好像確實在公司聽到過你和肖總的…傳聞,不過,沒想到你們已經在一起這麼久瞭。」
梁鹿告訴自己不能亂瞭方寸,要保持理智,雖然成語說的有些時間確實對得上,但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後邊還要聽聽肖欽怎麼說。她現在不能亂問暴露自己,得想辦法多套一些成語的話,多瞭解細節,於是接著說:「我覺得…肖總看著,不像是這種人…」
成語苦笑著說:「要不是我看到這些照片,我也想不到他會是這種人。你知道嗎?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因為我對橡膠過敏,所以…那個的時候不能戴安全套,但他又心疼我吃藥傷身體,所以還去上瞭環…可是現在,該變心還不是就變瞭…」
梁鹿瞬間好像被涼水潑中,渾身冰冷,之前心裡殘存的僥幸一絲不剩。原來他上環就是因為她,否則這麼私密的事情,一般人怎麼會知道!
梁鹿始終沒在成語跟前失態,最後甚至幫她打車送她回去,還囑咐她不要太傷心,身體要緊。
沒想到,自己卻回到傢一夜都沒睡好,腦子裡反反覆復地想著成語和肖欽的話。到底誰是對的,到底該相信誰?她想相信肖欽,但他和李佳的照片是怎麼回事?還有,今天成語說的話是怎麼回事?如果成語說的是假話,那麼她為什麼要騙自己?而且今天她們兩人是碰巧遇到,是自己主動進地那件包廂…梁鹿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問一問肖欽,可莫名地,她覺得很累,又怕聽他解釋,萬一聽到的又是一個更大的謊言呢?
最後,她決定,明天再找肖欽問清楚,她要當面和他談。可沒想到,熬到天亮起床,手機上收到兩條本市新聞推送。
一條是時事新聞:豪車失控撞墻造成一死一傷!傷者確為建安國際李氏千金,司機搶救無效身亡!
緊跟著一條是娛樂新聞:李氏千金李佳車禍住院,裕豐國際二公子肖欽現身病房探望,兩人疑似交往的照片流出!
第七十二章 捕風捉影
梁鹿直直盯著手機屏幕看瞭許久,直到黑屏也沒敢點開標題看裡面的內容,那兩行發光的字明晃晃地刺進瞭心裡,她擁著被子,手指攥得死緊。
因為李佳出車禍前是從環宇電子離開的,和肖欽會過面,所以出事後肖欽接到消息很快就趕瞭過去。過去前就聽說車禍挺嚴重,李佳和司機兩個人都在搶救,肖欽隻是以為他們運氣不好,碰上瞭交通事故。但等他過去以後,司機沒救過來已經死瞭,緊接著警察來瞭,他才隱約察覺到這車禍可能不簡單。
肖欽配合完警察的問話,又接到肖老爺子的電話。老爺子對這事挺上心,他人在外地不能親自過來,便叫他好好幫李傢照看打點,不要失瞭禮數。肖欽知道老爺子看重與李傢的關系和意圖,雖然他對這件事上另有自己的打算,但自己也明白這個關頭於情於理他確實不能甩手就走。
這一下就忙瞭一晚都沒停,一邊幫忙聯系醫療資源,一邊還得應付她傢那邊陸陸續續趕過來的親戚,倒不是接待,而是應付那些人好奇又不敢過於明顯的打探,打探他是不是和李佳有不尋常的關系。
直到李佳做完瞭手術,第二天清晨幽幽轉醒後肖欽才有空脫身。一晚沒歇身心俱疲,他回傢後倒頭就睡,下午的時候被季東海按門鈴吵醒,一翻手機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沒電關機瞭。
看著季東海從手機上劃出來的新聞,肖欽隻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頭疼。他一邊給手機充電開機,一邊問:「怎麼回事?壓下去瞭嗎?」聲音是少有的耐不住氣。
季東海說:「壓是壓下去瞭,但已經有不少人看過瞭。一直沒聯系上你,所以還沒給回應,不知道你什麼態度,這不來敲門問你麼。」
肖欽濃眉一撇:「還能是什麼態度?純屬虛構、謠言、捕風捉影,現在就放消息出去!」
季東海給自己倒杯水喝上,說:「嘖嘖,看來又要多一個女人傷心。」在收到肖欽的白眼後聳肩,才正色,接著說:「我查過瞭,這料是一個新來的編輯爆的。有意思的是,那些照片不是他們自己拍到的,也不是郵件或者快遞收到的,而是有人在他上班前放在他辦公桌上的。至於是誰放的還沒查出來,他們辦公區域除瞭走廊外沒有監控,有可能是同事放的,也可能是打掃衛生的保潔放的,還沒問出來。」
肖欽看著手機,頭也沒抬,冷冷地說:「這麼沒眼色的新人,不適合幹這行。」
季東海明瞭,沉聲應下。很少見肖欽動氣用這樣的手段,不免說著多打量他幾眼,卻看到肖欽手機一開機就撥出去一個電話,那著急的樣子,好像慢一秒那邊的人就會跑瞭似的。
他打趣:「喲,要給正主解釋啦?現在可以直接給她打電話瞭嗎?你不怕那夥人監聽…」
電話那邊沒人接聽,肖欽更是一陣煩躁。他哼一聲,對季東海說:「都這會兒瞭你還沒明白嗎?哪有什麼那夥人。」
季東海知道他的意思,說起這件他查瞭許久都沒查出來的事居然是這種結果,他也覺得沒面子,悻悻地摸瞭摸鼻子,小聲說:「這不還沒確定照片是誰給出來的…」
肖欽又發瞭一條消息才放下手機,人坐著沒動,就又問:「她這邊你最近也多找人看緊點,保證安全。李佳的車禍不簡單,警察懷疑有人為造成事故的可能。」
季東海點頭:「放心,知道你重視這邊,有什麼事故也打算不到她頭上來。」他話音剛落,就見坐著的人又忽然起來,收拾洗漱,要出門的樣子。他安慰說:「說不定,你那位沒看到新聞,不知道這事。」
肖欽頭也沒回,果斷地說:「不可能!」
下午3、4點鐘的時候,是辦公室氣氛最浮躁的時候,手頭活輕松的人在這個點多少都會在茶水間泡一泡。梁鹿雖然沒有這個習慣,但今天狀態不好,便過來打杯咖啡提神,捧著慢慢地啄。她正發著呆,葉昭雯也進來瞭,聊瞭沒幾句就扯到瞭今天的八卦上。她有些興奮地對梁鹿說:「哎哎,看沒看到今天的大爆料啊?肖總居然和李千金有一腿!哎喲真是沒想到!怪不得最近和那個成秘書的緋聞傳著傳著就沒下文瞭。不過啊,也能理解,肖總這種極品,也就李千金這種等級能配得上瞭,確實比成秘書那是有檔次有品位瞭不知道多少倍。我看新聞下面的評論裡也都是誇郎才女貌,站CP的。我給你翻出來看看啊…哎?怎麼找不到瞭?被刪瞭…」
葉昭雯看得出梁鹿今天上班情緒不對,所以專門找她聊八卦找樂子,結果她始終要笑不笑地耷著嘴,看起來似乎是沒起什麼作用。知道她愛心裡藏事兒,但又打探不出來,怕她憋出毛病來,於是打定瞭主意,不管怎麼著,下班都要帶她去吃好吃的,用美食治愈心情。本來還打算叫上李成楠一起,結果李成楠有事去不瞭,葉昭雯便下班後不由分說拉著梁鹿一起走,怕她一個不註意就跑瞭。
梁鹿沒什麼胃口,也不想去,但是看得出葉昭雯對自己的關心,一想到回傢一個人待著容易亂想,便不再推脫,對葉昭雯說:「別拽這麼緊瞭,我不跑,我去還不行嗎。」
葉昭雯嘿嘿一笑,將她塞進車副駕,才啟動車子往吃飯的地方走。
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朋友這樣關心自己,梁鹿心裡泛起暖意。說起來自己也沒為葉昭雯做過什麼,兩人隻不過因為聊天挺和諧然後平時在一起吃吃喝喝,逛逛街什麼的,交情似乎並沒有多深,但葉昭雯卻對自己很照顧,處處都不忘記帶她,看她心情不好還想辦法開導。這人著實挺好,以後自己能幫的也要多幫著她。
梁鹿正這麼想著,被車子突然的一個急剎車甩瞭一下,回過神來,就聽葉昭雯飆瞭一句臟話,說:「這人有病吧!」然後氣呼呼地解安全帶準備下車理論。
梁鹿抬頭看前面,這才發現有一輛車子不知從哪裡開出來,別在瞭她們的車前面擋住瞭去路。那是一輛厚重的越野車,梁鹿不認識,但通體漆黑發亮的顏色讓她隱隱想起另一輛熟悉的車。
越野車上邁出來一條大長腿,那人動作利落,率先幾步就走到瞭她們車跟前。葉昭雯推著車門的動作定住瞭,她看著來人,按下車窗,驚訝過度,都有些結巴瞭:「肖,肖總?你,你這是?」
肖欽半探下身子,清俊的臉出現在駕駛座側的車窗旁,他對著葉昭雯說:「抱歉瞭。」隨後透過她看向副駕,目光鎖住手裡捏著胸前安全帶的女人,嘆口氣,說:「我找她。」
片刻後,梁鹿捏著胸前越野車副駕的安全帶,回想剛才葉昭雯的表情,從震驚,到恍然大悟再到玩味和打量,心裡滿是愧疚。人傢那麼把自己當朋友,自己卻瞞瞭她個滴水不漏。她剛才一句話都沒多問就讓自己下車瞭,表情裡卻明明白白寫著「後邊再找你算帳。」看來躲不過要跟她好好解釋瞭,可是,又怎麼解釋得清楚呢?自己都還沒拎明白是怎麼回事。
她想起剛才肖欽冒險的舉動,有些來氣,說:「你剛才那樣太危險瞭。」
肖欽沒回答,反倒問:「怎麼不接我電話?」
梁鹿詫異,一邊翻包掏手機,一邊嘟囔:「你什麼時候給我打電話瞭?」結果一看,手機上果然有一串未接來電,看時間剛好是她在茶水間的時候打過來的。她那會手機留在瞭辦公桌上,所以沒接上,從茶水間回來後她也沒看手機,因為怕又會看到關於他和李佳的新聞跳出來。
她淡淡地說:「哦,我沒看到。」
肖欽見她不是故意不接電話,稍微放下心來,接著聽到她問:「就因為這個?」
「什麼?」肖欽一時沒反應過來。
梁鹿說:「就因為我沒接電話,你在大馬路上別車?」
肖欽沒說話,車裡靜悄悄的,隻有吹著暖氣的空調發出一點送風的聲音。好一會他才開口,轉移瞭話題,對梁鹿說:「你想吃點什麼?」梁鹿搖頭。
肖欽看她一眼,問:「不知道還是隨便?」
梁鹿解釋:「不想吃,沒胃口。」
車廂內又陷入寧靜,兩人都沒再開口。肖欽打著方向盤掉轉車頭,梁鹿在他偏頭看後視鏡的時候瞥過去一眼,看到他手腕上從衣袖下露出來的表盤隱隱反射的清透的光的時候就很快收回。
不知道為什麼,她對肖欽的手腕情有獨鐘。
他個子高,手指纖長,手腕骨肉勻稱也結實,每次梁鹿抓著的時候就會覺得特別有安全感。他常年手表不離身,梁鹿握他手腕的時候經常碰到,後來也就愛屋及烏地註意起他手上的表來。
一般人右利手的話腕表都會戴在左手,肖欽卻不是,就戴在右手。梁鹿問過他原因,他說是因為最開始戴手表的時候就是戴在右手的,那個時候他還是左利手,但後來他發現左利手在平時生活中不方便,就慢慢改成瞭右利手,但是戴表的習慣卻沒改過來。
以前梁鹿還見過他戴金屬帶的手表,結果有幾次兩個人做的時候,不知怎麼回事,她頭發老容易被掛住,之後就見他幾乎隻戴皮帶的瞭。但是他辦公用電腦摸鼠標的時間多,皮帶扣那邊容易被磨損,他又是那種稍有點瑕疵就不會再戴上身的人,梁鹿已經見他換瞭好幾塊。
其實梁鹿倒還挺喜歡他戴金屬腕的,她習慣在他撐在自己身上做的時候抓他手腕,在激情正濃的時候連帶手腕一塊握住,微涼的觸感總能給燥熱的身心帶來一絲恍惚真實的清明。
梁鹿想起本來她還打算在他下一次生日的時候送他手表,後來她偷偷記下他戴過的品牌在網上搜,結果那價格讓她怎舌。要想送同等價位的話,她不知道得攢到他第多少個生日才能買得起,可要送便宜的,她會覺得不好意思拿不出手,怕他看不上。
畢竟什麼樣的人就應該戴什麼檔次的表不是?梁鹿轉頭看窗外,越發地沉默。
第七十三章 懷疑
車子最後停在一傢梁鹿沒來過的火鍋店前。不大不小的店面裡坐滿瞭人,看起來很熱鬧的樣子。
肖欽說:「沒胃口也要吃一些,多少吃點,免得胃難受。」
兩人穿過哄鬧的大廳被服務員帶著往卡座走,身旁經過的桌子上偶爾有人抬頭打量他們,梁鹿突然反應過來,怪不得覺得今天哪裡怪怪的,不一樣瞭。他給她打瞭電話,還直接在馬路上攔她,現在又毫不忌憚地帶自己來這麼人多眼雜的地方吃飯。
落座後,她問肖欽:「現在…沒有危險瞭嗎?」
肖欽將菜單遞給她,一邊給兩人倒熱水,一邊點頭,說:「沒有瞭,不會有瞭。」
這館子不像肆食記看起來那麼精致講究、處處顯著貴氣,裡面人聲吵雜幾乎坐無缺席,十分接地氣。火鍋的香氣直沖鼻腔,四周散桌上的鍋裡升騰著滾滾的熱氣,梁鹿倒真的生出一些胃口來,按著自己的喜好在菜單上勾瞭幾樣,又遞給肖欽,說:「怎麼找到這麼一個地方的?」
肖欽說:「也是之前聽別人說的,有一次就過來嘗瞭下,味道確實不錯,而且這裡客流量大,食材也新鮮。」說著,他又問:「有什麼不吃的嗎?」
梁鹿搖頭,又突然想起來,補充說:「不吃香菜。」
肖欽說:「我也不吃香菜。」
店裡食客多服務員忙不過來,肖欽點好瞭菜,招瞭一會手,才有人過來接走單子。
四下裡鬧哄哄的,大傢都在邊吃邊聊,忙自己的,沒人在意他們這一桌。梁鹿突然覺得,這樣的環境讓人放松,也很適合說話談事情,反正大傢都在說,不會有人在意你在說什麼。果然,接下來就聽肖欽終於開口,問:「你看到新聞瞭?」
梁鹿看著面前的水杯,點頭:「嗯。」
「抬頭看我。」肖欽說,待她終於面對自己,問:「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梁鹿放在桌下的手絞住瞭衣角,半晌,她說:「你以前不是解釋過嗎,和她隻是生意上的往來。」
肖欽看著她,說:「看到那些照片也沒有懷疑嗎?」梁鹿沒說話。
這個時候服務員來上菜,一陣碗碟碰撞的聲音後是兩個人相視無言的沉寂,肖欽嘆口氣,說:「先吃點東西吧。」然後不等梁鹿動筷子,就將她點的幾個菜放進辣鍋裡。
梁鹿傢鄉那邊的菜都口味清淡,甚至偏甜,一般人容易誤以為她習慣吃清湯鍋。他們倆人也沒一起吃過火鍋,可他就是知道她喜歡吃辣鍋。
梁鹿依舊默不作聲,心裡五味陳雜。
兩人心裡有事,都吃不多,最後,肖欽先放下筷子,解釋說:「老爺子確實有意撮合我和李佳,但是我跟她確實隻是生意關系。公司最近在找融資夥伴,她那裡有很多關系和人脈,僅止於此。」
「在酒店門口的照片,是個意外,其實房間裡還有其他人,不止我們兩個人,大傢都是談事情。照片上那會是李佳打算要走瞭,叫我到門口另外商量個事,她沒站穩,我扶瞭她一把,就被偷拍瞭下來,放出來斷章取義。那照片拍得角度也有問題,實際我們並沒有什麼接觸。」
「其實,我們私下見面的次數不多,大多數時候是在公司。這次李佳出車禍前,就是從咱們公司開完會走的。就是在咱們原本約瞭一起在肆食記吃飯那天,我失約就是因為這個。這次事故的原因據說不簡單,還出瞭人命。後續警方還會到公司來調查,調停車場的監控,找當事人談話等等,所以她這次的事,我不能不管。」
肖欽說著,始終註意著梁鹿的表情。隻見她聽完後,隻是輕輕地點頭,說:「嗯,我知道瞭。」
她的反應太平靜瞭,讓肖欽直覺覺得不對勁。他以為她還是不信,便說:「你覺得哪裡有問題,可以說出來。」
梁鹿說:「沒有,我信你。」她信他,因為知道他不屑撒謊,也沒有必要向她撒謊。她之前也猜到瞭他和李佳是個誤會,並不難。甚至在關於成語的事情上,她也是信他的。她和成語同為女人,處在同一個感情的對立面,她怎麼會察覺不出成語對肖欽的那些心思?從還在集團實習的時候,看到成語上瞭肖欽的車那次,梁鹿就開始懷疑她接近自己的目的瞭,因為她的親近並不讓人感到親熱,盡管她偽裝掩飾著神情裡的炫耀和敵意,但那不善的感覺,讓梁鹿本能地防備抗拒。
梁鹿隻是不明白,為什麼成語對肖欽和他的事情如此瞭解。
肖欽靠在椅背上,看著眼前的女人又陷入沉默,他終於察覺出不對,他給兩人添瞭水,對梁鹿說:「到底怎麼回事?發生什麼瞭?」
梁鹿猶豫,但見他目光犀利,最後忍不住壓力說:「那天在肆食記的時候,我吃完飯碰到瞭成語。她在那約瞭人,但是…是私人偵探,送照片的,就是新聞上你和李佳的那些照片,我提前在她那看到瞭。她還說…你們以前在美國就在一起瞭,你…上環,也是因為她。」
梁鹿越說聲音越小,因為她看到對面男人的臉色越來越沉,到瞭最後已是十分不善。
肖欽冷哼一聲,說:「現在哪傢私人偵探還當面送這些東西,網絡上多得是及時發送的方法,真是演得一出好戲。至於我和她的關系…她有抑鬱癥,你也知道,現在,我越來越懷疑她不是抑鬱癥,是精神分裂。」
起初,梁鹿猶豫就是因為擔心肖欽會不相信她說的關於成語的這些話,畢竟他和成語認識的時間更長,平日裡對她也很照顧,會以為梁鹿是亂說。現在看來,肖欽應該比她要清楚地多。
第七十四章 更清楚
成語走進肖欽辦公室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室的煙霧繚繞。她看向他的辦公桌,上面赫然擺著一個煙灰缸,裡面擠滿瞭煙頭,還有嫋嫋的餘煙升騰。
他什麼時候又開始抽煙瞭?而且在辦公室抽,還抽得這麼兇。成語被濃烈地煙味嗆得咳瞭
咳,她一邊擺手揮開眼前的煙霧,一邊心想。
她想問他叫自己進來有什麼事,或者像往常那樣關心地問問他,卻莫名地問不出口,因為她敏感地察覺到靠坐在辦公桌旁椅子上的男人心情不好。他手裡把玩著一支筆,面無表情,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就是沒有抬頭看她,連她咳嗽也沒抬頭,仿佛當她這個人不存在一般。
室內氣壓極低,無人說話。成語越站越覺得氣氛不對,她漸漸開始忐忑,心虛,最後忍不住開口,一聲「戴倫…」哥還沒叫完,就被筆掉在桌子上的聲響打斷。
「啪」的一聲,聲音不大,卻讓成語打瞭一個激靈,她噤聲愣在當地,肖欽卻沒察覺一樣,下巴指瞭指辦公桌對面的椅子,吐出一個字:「坐。」
成語剛坐穩,又聽他說:「手機拿出來。」
「什麼?」成語以為自己聽錯瞭,她錯愕地看向肖欽。卻看到他已經將自己的手機擺在瞭兩人面前,一隻手手心朝上放在桌子上等著接過東西,臉上隱約寫著不耐。
成語不敢再耽擱,滿是疑惑地拿出手機,在男人的示意下又解瞭鎖才放到他手裡。隻見他拿到手機後,依舊是擺在兩人面前,與他自己的手機並排放在一起。
他沒有說話,看瞭成語一眼後,開始在她的手機屏幕上操作。
就是這一眼,讓成語的心瞬間沉到瞭底。她突然明白瞭他的意圖!
她緊盯著手機屏幕,看他點開隱藏的應用,然後一個個點進去看。雖然知道他找不出什麼,但還是覺得脊背發涼,甚至連手指也微微顫抖。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發現瞭。
肖欽也發現這個手機上沒有他要找的東西,不再白費力氣,又將她的手機推回她面前。雖然暫時看來成語是清白的,但他臉色依舊沒有緩和,又靠回椅背上,臉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成語身上的冷汗已經將裡衣沾濕,她僵著臉堪堪扯出一抹笑,裝作不懂,問:「戴倫哥,這…是什麼意思?」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成語甚至一度以為事情敗露瞭,可她轉念一想,自己沒落下什麼把柄,他沒有證據,不能把她怎麼樣,如果他真要懷疑自己,打死不承認就是。這麼想著,成語稍稍放下心來。
終於,肖欽開口,卻是沒有沒有回答她,話鋒一轉,問起她的近況和病情。
成語不明白他的用意,又見他沒有表情,便隻說一些無關緊要地應付幾句,順帶在字裡行間賣慘,透露出需要關懷的意思。
隻見肖欽不咸不淡地點點頭,接下來說的話讓成語大吃一驚:「這樣吧,我看這裡不適合你,你還是回美國專心養病。那裡環境更簡單,你也適應。」
還在故作嬌弱的成語當場石化,抖著嗓子說:「你,你說什麼?」
「我說,你,回美國。」肖欽重復一遍,這次直接拉開瞭辦公桌旁的抽屜,從裡面拿出兩張機票放在桌子上,說:「機票已經訂好瞭,到時候季東海送你過去。放心,那邊已經安排過瞭。」
成語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來得這麼快,甚至毫無道理。她心裡七上八下,看著眼前的男人,恍惚覺出一些陌生,卻仍是努力平復自己,問:「戴倫哥,發生什麼瞭嗎?怎麼會…這麼突然?」
肖欽卻隻是看著她,有一絲冷意還有一絲不耐,沒有解釋的意思。
成語心裡的希冀一點點沉下去,她有些坐不住瞭。難道肖欽真的知道些什麼瞭嗎?一定是,不然他不會如此態度強硬。可是,她都想到瞭如果他問起什麼自己該怎麼狡辯解釋來應對,卻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連質問她都省略瞭,直接給她後果。
成語看起來似是搖搖欲墜,可是她還不想就這麼放棄。肖欽隻是讓自己回美國,不算太絕情,他心裡一定還是有自己的,一定還有挽回的餘地。知道這個時候多問無益,她決定幹脆賣慘,用舊情打動他,於是她泫然欲泣,楚楚可憐地看著肖欽說:「戴倫哥,你要拋棄我瞭嗎?我不想走,我不想回美國,那裡有多危險你又不是不知道…」
「危險?有什麼危險?」
被肖欽打斷,成語更愣瞭,她心覺不妙,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說:「就是…那些人啊…一直在追殺我們的人,你…忘瞭嗎?」
隻見肖欽在這時候輕笑一聲,那笑是冰冷的,直寒到成語骨子裡,她聽到他一字一句地說:「那些人?那些人是誰、在哪,你不是應該更清楚麼?」
第七十五章 真相
成語呼吸一滯,倒吸一口涼氣,喘瞭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戴倫哥…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我…」慌亂之中,成語腦子飛快地轉著,她原以肖欽隻是知道瞭自己找梁鹿看照片說謊的事情來跟她算帳,卻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知道她偽裝被威脅追殺的事情!要是照片的事還好說,她既然敢讓梁鹿知道就不怕她告訴肖欽,自有法子應對。可現在,這假裝被追殺的事情他是怎麼知道的?
縱然腦子裡有一千字個疑問,成語也得咽下去,當務之急是要穩住,不能自己先亂瞭陣腳,她不能承認,對,沒有證據,打死都不承認。
她說:「我怎麼會知道那些人的事情,我要是清楚,哪還用得著躲到這裡來呢?」
「是啊,為什麼偏要躲到這裡來呢?為瞭配合你,王波甚至自己也跟瞭過來…」肖欽輕飄飄的說,卻讓成語又變瞭臉色。
她張著嘴,唇瓣輕抖,想好的辯解之詞在這個時候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整個人都垮瞭下來,在聽到那個名字後。她怎麼忘瞭呢,他不聽別人辯解,從來都是把血淋淋的事實擺出來直接宣判。
肖欽本不想和她把話說得這麼開,她要是乖乖拿著機票走人,他可以當這事就這麼過去瞭,大傢心知肚明但可以留個面子。可她偏不識趣,不管棺材不落淚,實在是不聰明。
看著成語失態的樣子,肖欽一點也不意外,既然話已經說明白瞭,沒必要再耗下去。他將桌面上的機票和她的手機推到她面前,說:「機票是這周末的。出去吧。」
說完,他徑自起身走到諾大的玻璃窗前,打開一扇窗戶,讓屋內渾濁的空氣流出去,不再看她一眼。
「還有,不要再試圖監視我的手機瞭。下一次就不是這麼簡單瞭。」
果然這個也沒瞞得過他。剩下的,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呢?
成語渾身冰涼,臉色灰敗,終是沒再說話,她將手裡的機票捏得死緊,向門口走去。
「等等。」肖欽又想起什麼,將她叫住,問:「為什麼要把偷拍的那些照片放出去?」這一點他一直沒明白,既然她已經把照片拿給梁鹿看瞭,達到瞭目的,為什麼還要放給媒體曝出來?因為這樣看起來實在對她沒有什麼好處,而且還是在拿給梁鹿看過之後,她就不怕梁鹿說出去被發現是她曝光的?
「不是…不是我,我…」成語試圖解釋。
肖欽不耐地擺擺手,打斷她說話,讓她出去。
沒想到到這個時候瞭她還是狡辯不承認,看來是有恃無恐囂張慣瞭,一點也不擔心後果。
打發走瞭成語,肖欽心裡並不輕松,他站在窗前,看著樓下人來人往,回想那天和梁鹿在火鍋店的時候。
他發現自己的手機被監控,是在被季東海敲門吵醒之後看到手機又沒電的時候才開始懷疑的。之前手機被監控過多次,所以他十分清楚出問題時的狀態,他對電子產品的隱私安全是再敏感不過,每次他都能第一時間發現處理,卻沒想到最近大意瞭,那天才意識到到最近手機耗電異常地快。他猜測手機被人安裝瞭病毒,隨後果然在後臺裡找出一個偽裝成系統補丁的監控軟件,是可以遠程監視屏幕顯示的那一種。
能接近他找機會拿到他手機的人並不多,結合他們當時關於背後的那些人查出的一些眉目,他立即就懷疑到瞭成語,可是他沒想明白她的目的。
直到吃火鍋的時候,梁鹿說她在肆食記碰到瞭成語,碰巧看到瞭那些照片,聽她說瞭那麼一席話。
他才明白,哪有這麼多碰巧。不過是成語通過監控知道瞭他們約在瞭肆食記,又知道他臨時失約來不瞭,於是鉆空子給梁鹿演的一場戲罷瞭。
肖欽知道成語對自己的那點小心思,卻始終沒在意過,覺得她隻是經歷太少,碰到的人不夠多,所以對自己過於依賴。卻沒想到,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發展到瞭偷拍、監控、撒謊的狀態。
甚至精心編織瞭一個局,將他哄得團團轉。什麼有人給她發威脅信,什麼有人騷擾她,要回來復仇殺他們,從頭到尾根本就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場戲。怪不得他們反覆查卻找不出那些人的任何蛛絲馬跡,反覆確認當年處理的那些人卻找不到餘黨,因為這一切都是出自成語一個人的描述,以前根本沒有往這一點懷疑,當然是什麼都查不出來瞭。
她使出渾身解數吸引他的註意,不惜一路從美國演戲到中國,攪得他和他身邊的人費盡心思、高度戒備,不得安寧,卻是因為這麼可笑的一個原因。
要不是他心裡起疑,試探地騙她說自己收到瞭威脅信,使得她跟背後幫她的那個王波見面,他自己也不相信事情居然是這樣的。
他懷疑成語不是抑鬱癥而是精神分裂。
雖然這些還隻是他的推測,還沒有完全被證實,但是一切都說得通瞭。有瞭明確的調查方向,後邊很快就會查證出來。
於是他把這些解釋給梁鹿聽。
他記得梁鹿聽完倒也還冷靜,默瞭一會,隻是問他,打算怎麼處理。
他說,打算把成語送回美國。
梁鹿卻笑瞭,說:「就這樣?」
他說:「我欠她。她姐姐是因為我而死的。她沒有任何親人,隻有一個姐姐,還是因為我而死的。我欠她。我答應過她姐姐,要照顧她。」
「她姐姐就是我之前和你說的那個朋友,確切說,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所以成語知道我上環的事。」
梁鹿不笑瞭,半晌,她問:「你是說,你的前女友,是因為你而死瞭?」他點頭。
她卻又笑起來,笑容瞭然又有些落寞,眼眶裡有隱隱的水光,說:「這樣啊…我明白瞭。」總之肖欽不喜歡她那樣,仿佛要飄走,抓住不住她的樣子。
果然,她接著道:「你不累嗎?要這樣到什麼時候呢?我啊…我感覺累瞭…真累…就這樣吧。」
第七十六章 敲打
冷風一陣陣地灌進房間,吹走渾濁的煙氣,換來一室寒意。
肖欽轉身又回到辦公桌旁,點起一支煙。
累嗎?他問自己。
當然累。成諾死後的每一天,他都活在愧疚裡。他放下多年的固執,回到肖宏巖的管束下,做自己曾經最不屑的肖傢少爺,即使知道背後有多少人罵他私生子也不在意,因為他需要這個身份和肖傢這座靠山,他才能最快地強大起來給成諾報仇。
可復仇並沒有給他帶來快感,人死不能復生,這一切她都看不到瞭,有什麼意義呢?他一天天地消沉下去,看到成語都覺得是自己害她變成這樣,於是他離開美國,回到國內,用不停歇的工作麻痹自己,過著機器人一樣的生活。
直到…直到出差在酒店他扶著她走進自己的房間…
他想解釋,想問她要怎麼樣,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因為她說的沒錯,要這樣到什麼時候呢?也要讓她與自己一起活在別人的陰影下嗎?
那天,梁鹿說完,起身拿起包包和外衣就出瞭火鍋店,他在她坐上出租車前拉住瞭她。
天氣很冷,她的鼻尖被風吹得紅紅的,眼眶也是,蒼白的臉上滿是倔強。
出租車司機不耐煩地催促,他捏著她的手指緊瞭又緊,最後隻能告訴她:「給我一點時間。」
兩人有一陣子沒見瞭,這些天他在處理成語的事,現在將人打發瞭,心裡卻依然不輕松,成語走到今天這一步,他也有錯。
他依舊找不到方向,該怎麼走出這個牢籠。
他站在窗邊想著,指尖的煙沒抽幾口,煙灰都落進羊毛地毯的縫隙裡。年關將至,街上行人的忙碌裡都多瞭一絲期待和躁動,他卻覺得乏味無趣。桌上的手機輕響,提示有新消息,他急忙翻看,卻是肖宏巖,問他和李佳最近怎麼樣瞭。
他忽的一陣煩躁,掐瞭煙頭,提起桌上的座機給門外的助理打電話:「叫業務部的程丹上來一趟。」
梁鹿訂好瞭春運回傢的機票,趁周末,趕放假前在市場上買點禮物帶回去送人。朱雀門是本市有名的舊貨古玩市場,梁爸爸愛好收藏一些舊東西,於是她過來淘一淘。其實對這些東西她一點不懂,就是逛一逛碰碰運氣,看有沒有看著是他老爸的風格的玩意。
快過年瞭,市場上人也比往常多,她擠在擺成排的鋪子上挨個往過看,時不時停下來拿手上瞅一瞅問問價。她剛放下一個木雕,突然聽到旁邊鋪子上的對話。是一個外國人在和老板問價錢,兩人都說的中文,但那個老外似乎中文說的並不好,對老板回的價錢半天反應不過來,還時不時吐出兩句英語感嘆詞,聽得人很是著急。
不等老板找手機輸入搜索,梁鹿脫口就幫忙說出那串英文數字。那老外聽見瞭,轉過頭來看,連忙道謝,濃密微卷的棕發下,一雙灰藍色的眸子璀璨清澈。兩人四目對視,愣瞭一剎那,然後幾乎同時認出對方。
真巧,是之前企會上有過一面之緣的尼克。
那鋪子老板剛開始以為碰上個會英語的中國人翻譯能輕松做個買賣,沒想到這兩人竟然認識,於是那坑老外的價錢就被攔腰砍瞭幾番。
尼克最後拿著「超低價」買到的小玩意,直呼不可思議。梁鹿問他怎麼自己一個人來這逛,也不怕被坑。原來他隻是周末出來隨便逛逛,熟悉熟悉這裡,逛著逛著就被這些精致古老的東西吸引瞭,忍不住想帶回傢裡。
尼克想請梁鹿喝咖啡表示感謝,梁鹿還沒挑好禮物就婉拒瞭。兩人簡單聊瞭幾句,最後說到上次的企會和工作,才發現原來尼克在裕豐集團上班,就是在企會開始前幾天剛剛入得職。
這一次偶遇雖然很巧,但也不是什麼大事,梁鹿沒放在心上。誰知過瞭幾天,在辦公室正上班的她收到瞭一份offer,是從集團發下來的,居然是邀請她到集團做投資總監尼克的秘書。
程丹上到肖欽辦公室的時候,肖欽正簽著一份文件。程丹心裡直犯嘀咕,這麼忙還叫自己上來,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她正暗自揣測著,肖欽把手上簽好的紙轉到她面前,請她坐下,說:「我打算把你們部門的梁助調到我辦公室做秘書,你看方不方便,協調一下。」
程丹看著面前就差蓋章的調任決議心裡暗暗挑眉,這哪是商量啊,根本就是通知。八面玲瓏的她心思轉得很快,面色並無異樣,隻微微松口氣後,輕松笑道:「肖總,我還以為我這犯啥事瞭,原來是這個。這個吧…我這方便是方便,就是…」
「就是什麼?」
「我知道梁助很優秀,實話說我也舍不得,就是…這想挖梁助的人這兩天怎麼還紮堆瞭,真是巧瞭。」
「紮堆?怎麼回事?」
「昨天我剛從總經理那裡接到一個集團的函,是集團的投資總監要請梁助做秘書。今天就又收到你的,你說巧不巧?」
肖欽靠在老板椅上沒說話,似在思考,一會兒才問:「她怎麼說?」
程丹說:「說是考慮考慮,還沒回準話。」
肖欽知曉地點點頭,最終手指敲敲桌面上的那張紙,說:「這個也拿下去給她。」
這幾天業務部的人都是既緊張又興奮,因為不知吹瞭什麼風,肖副總總是不定時的出現。大夥一方面礙於他領導的身份緊張,一方面又忍不住討論他的一舉一動。不知道最近業務部和肖副總有什麼緊密的工作聯系,他時常過來到程丹的辦公室坐一坐。要不是辦公室純玻璃墻,門又大開著,從外面都能看得到程經理有些緊張小心的樣子,還以為他們有點什麼呢。
不同於部門其他人的一頭霧水,程丹心裡卻逐漸明朗瞭,這種現象是從遞給梁鹿那份調任書之後開始的。她直覺覺得,隻要梁鹿一天沒作出決定,這肖總就會一直過來刷存在感順便敲打敲打他們。
可給悶騷死肖二瞭,就差攔住人質問瞭。
第七十七章 送文件
梁鹿桌上的兩份工作調整擺瞭好幾天,她每天都在做激烈的心理鬥爭。她的辦公桌就在程丹辦公室門口,肖欽每次進出程丹的辦公室的時候,總要狀似不經意地掃視一眼,仿佛視察工作一樣,每當兩人的眼神撞上,她就莫名地心虛。
眼看再拖著就要放春節假瞭,梁鹿想趕過年前把工作定下來,於是,這天早上,趁肖欽還沒出現,就進瞭程丹辦公室跟她表態。
程丹聽到她最後的決定愣瞭兩秒,似是意外她最後選擇去集團而不是肖欽那裡。不過她沒多說問,隻是大方地祝賀她,替她高興。末瞭,她從桌子上翻出一個文件,說忙不開,讓梁鹿幫忙給肖總送過去。
送文件的事梁鹿之前也常做,但這個節骨眼上給肖欽送文件,心裡難免覺得有點刻意。可她轉念一想,自己做瞭決定也確實應該給肖欽那邊說一聲,送文件上去剛好有個順路的由頭。
梁鹿後腳出瞭辦公室門,程丹就給肖欽辦公室打電話。
看之前那架勢,程丹隱約覺出兩人關系不尋常。梁鹿遲遲沒做決定,她以為不過是在端著架子和肖欽耍性子罷瞭,畢竟肖總這樣的極品王老五,有機會不抓緊瞭是傻子,可沒想到,這梁鹿還真是個傻的。
這下倒好,人她是不敢扣,可就這樣放她走瞭,沒辦法跟肖總交代,於是她把人派上去,再提前打電話跟那邊通個氣,最後能不能留住人,就看肖總的瞭。
電梯一直往上,梁鹿心情有些恍惚,沒想到來這裡大半年,就要離開瞭。這樣乘著電梯去肖欽辦公室,恐怕是最後一次瞭吧。
她回想起剛才程丹臉上的表情,雖然隻是一閃而過,但她看得清楚。想來如果自己真的留下來做瞭他的秘書,估計公司所有人的臉上都會出現那樣的表情吧,到時候,不知道會被人背後說成什麼樣,撈女?心機女?趁著李佳車禍趁虛而入的第三者?或者幹脆隻是玩物。
電梯門緩緩打開,梁鹿收起嘴角嘲諷的淺笑。她本打算把文件留給肖欽的助理周峰,順便通知一下她的決定就走,可出瞭電梯才發現肖欽辦公室外的工位上沒人。成語辭職瞭大傢都知道,可這會連周助理都不在,他桌子上的電話一直響著也沒人接。
梁鹿站在周峰工位旁,不知道是該等一等他還是直接敲肖欽的辦公室門。猶豫間,她四下打量,才發現,肖欽辦公室的門沒合上,隻是虛掩,留瞭一條不大不小的縫隙,再靠近,能聽見裡面隱約傳出男女的說話聲和物品碰撞的聲音,情況似乎有些激烈。
鬼使神差地,梁鹿推開瞭門,接著就愣在瞭原地。隻見裡面辦公桌上的筆筒和文件散落在地,一個女人衣衫凌亂地正往肖欽懷裡鉆。
「吱呀」的開門聲傳到室內,裡面的人也停下來,轉過頭來,梁鹿這才看清,那女人正是成語。
肖欽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推開像橡皮糖一樣黏在胸前的人,冷聲斥:「穿上!」
成語此時也不假惺惺瞭,她偏頭哀怨地白一眼梁鹿,一副好事被打擾瞭的樣子,撇嘴扯好衣服扣扣子。
肖欽嘴已經抿成瞭一條直線,極少見他生氣成這樣,一等成語整好衣服,他就把門大大拉開,指著外面對她道:「出去!」
成語還不甘心,扁著嘴喊:「戴倫哥…」
「出去!明天回你的美國,別再讓我看到你!否則,你試試看。」
他臉色鐵青,嚴肅地嚇人,成語不敢再說話,隻能氣惱地跺腳,灰溜溜地提著包包往出走,經過梁鹿的時候還不忘瞪她一眼。
捂著肚子從廁所方向出來的周峰看看成語的背影再看看眼前的一室凌亂,有些不知所措,隻覺得氣氛詭異,不知道自己拉個肚子的功夫發生瞭什麼。
肖欽這回像是真氣著瞭,連帶著對周峰也沒好臉色,狹長的眼一凜,問:「她怎麼進來的?」
周峰趕忙說:「成小姐說她落瞭東西在辦公室,過來找一找,我就沒攔著。後來我鬧肚子,就去衛生間瞭。怎麼,她…是來鬧事的嗎?」
肖欽回頭看瞭看一室的狼藉,沒回他的話,隻是冷聲叮囑:「下次看好瞭,別再讓不相幹的人進來。」
周峰連聲應下,桌上的電話再一次響起,他如蒙大赦,跑去接電話,心裡卻在為剛才的情況暗自叫苦,心想這是碰上什麼倒黴事情瞭。他一邊接起電話,一邊揉著肚子,視線突然落到電話旁的那杯咖啡上。那是成語來的時候帶給他的,說是順路買的,請他喝咖啡。他本來挺高興,這會想來,拉肚子好像就是從喝瞭這咖啡開始的…他心裡突地一陣惡寒,趕忙將那咖啡扔進腳邊的垃圾桶。
肖欽將門關上,一邊撿起散落一地的東西,一邊向梁鹿解釋:「你別誤會,剛才…」
梁鹿也蹲下身幫他一起將地上的東西歸置回桌子上,神色平靜,說:「沒誤會,我知道。」
肖欽松瞭口氣,還想說什麼,被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打斷。辦公室有人的情況下,周峰很少轉接電話進來打擾,除非比較要緊。
肖欽對梁鹿說:「我接個電話,稍等。」
電話很短,他沒說幾個字,不知是不是梁鹿的錯覺,似乎他邊聽著打量瞭自己這邊幾眼。
掛瞭電話,他倒沉默瞭,靠著桌子,接過梁鹿從地上撿起來的最後幾樣東西放回桌子上,而後看著她,半天又不說話。
梁鹿往前走幾步,把捏瞭好一會的文件遞到他面前,說:「程經理讓我把這個文件拿給你。」
他看瞭眼她手上那份無關緊要的文件,沒接。
梁鹿幹脆繞過他,把東西放在他辦公桌上,說:「那,我先下去瞭。」說完就轉身要走。
肖欽終於在她經過自己的時候一把將人捉住,問:「沒有其他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梁鹿直覺他現在心情不好,不合適跟他說那個,於是沒說話。卻沒想到下一秒,他捏著自己的手收得更緊瞭,他說:「你想去集團上班,是不是?」聲音沉得幾乎能結出冰來。
第七十八章 用強(01)
梁鹿還是沒說話,偏開瞭頭,這幾乎就是默認的意思。肖欽見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問:「為什麼?」
梁鹿終於開口,說:「我想冷靜一段時間。」
提起這個肖欽就頭疼,之前他說瞭給他一段時間,可說實話他現在後悔瞭。他就是怕這個空隙兩人容易生出誤會和嫌隙,於是厚臉皮地調她當自己秘書,放身邊好看著,她倒好,不來就算瞭,還一個勁想往外跑。
他捏著她臉轉過她頭來看著自己,說:「冷靜也用不著跑去集團給那洋人做秘書。」
聽到這話她情緒激動起來,說:「怎麼,難道要過來給你做秘書嗎?到時候全公司的人會怎麼看我?你有沒有替我想過?」說著,她語氣越發激烈,眼圈隱隱發紅。
肖欽想說,怕什麼,跟著我還能讓你在公司被欺負瞭不成?可話到嘴邊卻咽回去瞭,她那麼要強,怕是最見不得被人在背後指手畫腳,現在他和李佳的謠言傳得那麼真,一方面老爺子有意撮合,另一方面李佳車禍既斷瞭肋骨又腦震蕩短暫失憶,他要是這個時候發聲辟謠,或者傳出和梁鹿的關系,他會被罵個裡外不是人,梁鹿也會被冠上第三者的帽子,對他倆誰都沒好處。
肖欽心裡有苦說不出,退一步安慰她:「那這樣,我也不調你上來瞭,你還在你們部門待著,怎麼樣?」
梁鹿搖頭,悶聲道:「晚瞭,你想調動我的事,除瞭程經理,肯定還有其他人知道瞭,用不瞭多久全公司就傳開瞭,我還怎麼待。」
肖欽急瞭,說:「那合著你就是一定要走是不是?」
梁鹿被他捏得疼瞭,在他手下掙紮起來:「你…放開我。我說瞭,我想冷靜一段時間…」
李佳還在醫院躺著,他不能不管,成語是無依無靠的妹妹,他不能拋棄,哪怕一次次出來作亂。還有,那個因為他死去的愛人,他心懷歉意,不能忘懷。面對這些,她做不到假裝什麼都沒有地像以前那樣和他繼續,她也知道,自己放不下他,隻要和他在一起,就會控制不住地心軟,然後在清醒過來的時候浸入無邊的糾結、痛苦和自我懷疑裡。
兩排整齊的睫毛掩住眸子,她說:「你讓我走吧。」
肖欽覺得心臟仿佛被扼住,一時間難以接受,他頓瞭頓,沉聲道:「你再說一遍。」說完卻不等梁鹿開口,開始脫她的衣服。
他動作突然,等梁鹿反應過來的時候,衣扣已經被解瞭大半。
她死死地揪住衣擺想制止他,卻敵不過他的力氣,慌神道:「你幹什麼?別,別這樣,你放開我吧。」
可她越是這樣哀求,肖欽就越生氣,劍眉都擰到一起,漆黑的眸子危險地盯著他,一言不發。他脫瞭她的外套,一邊將人抵著往落地窗的方向靠,一邊暴力地扯開最後的衣扣將她貼身的襯衣都脫下扔在地上。
梁鹿被嚇到瞭,咬著唇不敢再說話,直到脊背貼上冰涼的玻璃墻,被他壓制住捏起下頜含住瞭唇。
他力氣是那樣的大,甚至有些粗魯,環抱著她的腰身,侵占著她的唇舌,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裡。
久違又熟悉的碰觸,讓兩人的身體誠實地顫栗。他一直吻得她幾乎快要喘不上氣才松開她,而後含住她的耳垂,一路吻過她的脖子和鎖骨來到被胸衣裹出溝壑的胸前,毫不客氣地吸出點點的曖昧的痕跡。
濕濕熱熱的癢意像溫水一道道劃過皮膚,梁鹿反抗的聲音越來越有氣無力,她身子抑制不住地隨著他的每一次輕吻顫抖,所有掙紮在他面前都變得軟弱無力。
他輕松地拉開她環在胸前護住的那點佈料,除下扔到一旁,等那對兔子似的奶跳出來,便一邊用手掌裹住捏面團似的揉捏,一邊又頭尋她已經紅腫的唇咬住。
梁鹿被他捏得胸前酸脹又舒爽,身子越來越軟,要不是被他頂著,恐怕要坐到地上去,她強迫自己保持理智,掙紮道:「你別這樣…別在這裡…」
肖欽早已察覺出她身體的變化,在她耳邊低聲問:「不要嗎?」接著便雙手覆住奶尖紅紅的凸起打轉,激得她嬌喘連連,輕笑著說:「看看,多誠實,你明明也很喜歡…對不對?」
梁鹿倔強地搖頭,眼眶卻漸漸紅瞭,眼淚忍不住落下來,她哭自己的不爭氣。
肖欽將她的眼淚一一接住,又將人轉過身面向窗外壓住,細細吻她的背,雙手隔著短裙和絲襪揉她蜜桃似的臀瓣,低聲說:「別哭,你也想要…不要拒絕我…」。
梁鹿雙手撐著玻璃,盡管知道這種玻璃外面看不進來,但還是覺得不安,渾圓的奶也被壓扁貼在冰涼的玻璃上,百米之下車來人往,她心一橫,說:「我…現在答應瞭你,完瞭,你就可以讓我走瞭嗎?」
她這句話猶如掉進油桶的小火苗,瞬間將肖欽引爆,他臉色鐵青,勾過她的臉,壓著怒火冷聲問:「怎麼?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離開我?」而後狠狠地說:「我告訴你,不可能,我不會放你走…」
他劈裡啪啦地接褲腰帶,掏出那根已經腫大的肉根抵在她身下,接著提高她的短裙,開始褪她的絲襪。
梁鹿掙著身子想逃,被卻他死死壓住。那輕薄的絲襪在他手下脆弱地像張紙一樣,被從中間撕開,他將她內褲撥到一邊就把陽具擠進肉縫裡貼著穴嘴滑動,在感受到她熱情的濕意後意有所指地輕聲哼笑。
梁鹿難堪卻別無他法,最後隻得低聲請求:「別…別在這裡好嗎?會被聽到…」
肖欽卻已經微蹲低身子,將硬如磐石的龜頭頂在瞭穴口處,咬著她的耳背說:「小聲些叫…」說完,掐著她的腰一個提腰入瞭進去。
第七十九章 用強(02)
突然的貫穿帶著一絲痛意將甬道瞬間拓開,梁鹿咬著唇,還是沒忍住低叫出聲。背後那人在她耳邊吹熱氣:「噓…」提醒她,他們所在的地方。
梁鹿想到門外就是周助理的辦公桌就一陣緊張,連帶著下面收縮擠壓,險些將還沒入到底的肉具推出來。這一推逼得肖欽使瞭力地往裡弄,一下就頂到瞭頭,將她填滿。
他個頭本身就高出她許多,此時下腹緊緊抵著她臀瓣,頂得她貼著玻璃被拔高瞭一截,裹著絲襪的腳後跟都從高跟鞋裡脫出踮起。不知是太久沒做身子太敏感還是他觸到瞭體內的哪個點,梁鹿當即就軟哼一聲哆嗦起來,蜜水如破瞭口一樣洶湧而落,竟就這樣高潮瞭。
梁鹿無力地閉瞭眼,所有的掙紮在此刻都顯得無力,她咬緊瞭牙忍著不肯再叫出聲。肖欽則貼著她的背喘粗氣,肉棒難以抑制地埋在她體內跳動,一手托著她肚皮讓兩人深挨著,緩瞭好一會才動起來。
濕滑的水液是她動情和身體準備充分的證據,男人卷瞭襯衣下擺,毫不忌憚地送腰,大力地前後擺動,上下貫穿。
梁鹿隻覺得自己這雙腿長瞭跟沒長一樣,完全撐不住身子,漸漸地就幾乎半坐在瞭身後那人的大腿上。她兩手還緊扒住玻璃不讓自己再往下滑,他卻松瞭托著她的手,去捏她被冰涼的玻璃壓得變形的奶,隻用下身的力量接住她一下一下地往前拍。
梁鹿額頭貼著窗戶玻璃,一邊在身體的極度興奮和理智中掙紮,一邊擔心身前的窗戶能不能承受兩人如此激烈的動作。她壓著嗓子小聲反抗:「不要瞭…這玻璃…結不結實,會不會碎…啊?」
他弄得更重瞭,驀地站直,將她雙腿都壓得貼在玻璃上,壞心地說:「沒試過,這還是第一次,說不準呢…」
他壓得這樣緊,將她困住,掙脫不得。梁鹿瞪他一眼,卻顯得有氣無力。她怕再出聲被聽見,便幹脆不說話瞭,隻不著痕跡地將身子往後靠。偌大的辦公室隻剩肉體廝磨、水漬交纏的聲音,以及男人的腰帶扣隨著節奏晃動時發出的細碎的金屬碰撞聲,和兩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酥麻的快感像燎原的星火,順著血液脈絡燃燒到四肢的盡頭,雲端將至,梁鹿大張著口呼氣,隱約間聽見男人嗓音微啞,柔聲說:「小鹿,你睜眼看看窗外、樓下,再給我一段時間,這裡…都是我們的,不用太久…」
梁鹿睜眼,上午的陽光漸強,有一縷照著窗戶打進來,刺得她看不清,再接著,眼前閃過一束強光,她眼裡隻剩一片虛無,腦子裡也是一陣空白,身子完全軟下去。
男人抽身,接住她,她卻兩腿一張,淅淅瀝瀝地漏出一股水流。好一會她雙眼才聚瞭焦,待看清地上的一灘,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他居然沒笑她,隻是眼裡有火,盯著她,好像真的能燙人。
他扶正瞭她,抵在窗戶上,提起她一條腿勾在臂彎,將依舊充血腫脹的兇器在花谷間把汁液裹個透後又塞瞭進去。
梁鹿想說別瞭,卻連話都說不出來,隻無力地搖頭。
肖欽哪裡肯,「吧唧」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提起她另一條腿,將她騰空抱起來掛在自己身上。梁鹿沒防備,胳膊沒攬住他,上身向後倒去,肖欽趕緊手往上提,扶住她脊背將人摁回來,待扶好她,卻見她眼圈發紅,臉色冷冷的。
他問:「怎麼瞭這是?」說著,低頭湊到她臉頰邊想吻她哄哄她,卻被她偏頭避開。
她說:「你到底有完沒完?」聲音跟臉色一樣冷。她進來已經夠久瞭,再待下去外面的周助理就要懷疑瞭,萬一有人來辦公室找他怎麼辦?到時候不用想都能猜出來裡面發生瞭什麼,要是傳出去她還怎麼做人。
肖欽隻覺得一身的熱情被兜頭澆瞭盆涼水,以為她是一心想離開這裡,離開他,不禁也冷瞭聲:「剛才不是還挺爽?怎麼,爽夠瞭就要走人,你當我是什麼?」
梁鹿氣到身體都在抖,笑得冷漠:「是,我爽夠瞭,現在要走,所以,放我下來好嗎?你不膩我都膩瞭…」
男人低頭死死盯著她,眼裡盡是戾氣,似是不信她說出這麼絕情的話來。梁鹿被他周身冰冷的氣息嚇到,表面仍強撐著,在她以為他下一秒會不會打她的時候,卻見他偏頭低低地笑瞭,而後看著她,沉聲說:「我還沒膩,你別想走。」
梁鹿的掙紮被他一一制住,他霸道地吻住她,泄憤似的蹂躪她的唇舌,被她咬破瞭嘴唇也仿佛察覺不到,一邊更是強悍地抱著她,就這樣站著,托著她的臀瓣打樁一樣地往上撞。
腳上的高跟鞋終於掛不住瞭,「噠噠」兩聲落在地上,梁鹿被他頂得狠瞭,吃不消,躲不過,順勢咬他的肩膀發泄,咬得重瞭,他也「嘶」出聲來,身下卻力道不減,托著她走動起來,邊走邊插。
她理智再硬,身子裡面卻是軟的,被他的硬挺戳弄得又脹又酸,不多時又泄出來。
她始終沒哼出聲來,男人卻還沒完,又把她放在老板椅上,兩腿掛在扶手上,腿心大大打開,撐著椅背站在她腿間,居高臨下地聳動勁臀,大開大合地操弄。這樣的姿勢將兩人的交合直白地擺在眼前,梁鹿看得到他紫黑粗壯的陽具在自己的肉縫裡抽插,也看得到從自己身下不斷湧出將兩人下身打得濕透的蜜水。
她咬著手,偏過頭去。肖欽見她紅著眼不說話的樣子又覺得不忍,便將人又從椅子上撈起來,踢開瞭辦公室裡自己休息室的門,把人放在床上,壓著臀,從背後弄。
不知過瞭過久,他悶哼,抵著她釋放出來,在這兩人最松懈脆弱的間隙,情不自禁地吻著她的背,低聲說:「不要走…好不好…」梁鹿人在恍惚中,要不是背後有他濕熱的唇印提醒,幾乎聽不真切。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雙方都註定紅著眼受傷害的博弈。燥熱減退,理智漸漸重回頭腦,她不知什麼時候臉上佈滿瞭淚,身上也是紅痕斑駁,肖欽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做瞭什麼混蛋的事情。
「我…」他伸想手為她擦眼淚,卻被她抗拒地躲開。
他想解釋,卻語塞,他感覺得到,晚瞭,一切辭藻在此刻都是蒼白無力的,不能掩飾他暴力的過錯。
「對不起…」他說。
梁鹿默默爬起身,脫掉被扯得跳絲的絲襪,然後緩緩走到外間的辦公室,穿上上衣和鞋子,站在門後揉瞭揉眼睛,整好瞭發型,沒去看一旁一直盯著自己的男人,也沒發一言,而後拉開門走出去。
她徑直走向電梯,仿佛沒看見準備跟他打招呼的周助理,也沒有為那扇門後傳來的物品摔碎的聲音做任何停留,下樓,打車回傢。
第八十章 調任
調任程序走得很快,第二天,梁鹿就接到瞭集團人力部門的電話,和她溝通薪資待遇。梁鹿之前還真是忽略這一部分瞭,沒想這麼多,隻是想著可以離開現在的環境冷靜冷靜,再一個,集團有更高的平臺,可以得到更好的鍛煉。結果這一溝通才發現原來薪資待遇能提升一大等級,算是意外之喜。
最後那邊問她方便入職的時間,梁鹿以為集團那裡想讓她早點上手,便說瞭個盡早的時間,誰知那邊通知沒剩幾天就放春節假瞭,叫她可以先調整休息,過完春節假再入職。
掛瞭電話,梁鹿心裡輕松瞭一大截,怔怔地坐在工位上愣瞭好一會,才接著繼續工作,準備走之前把手頭的工作利落地瞭結。
正忙著,程丹走瞭過來,手裡拿著集團下發的正式的調任書,恭喜梁鹿,辦公室的其他同事也看過來,或高或低地送來祝福。這一刻,梁鹿才突然有瞭真切的心理波動,原來她就要離開這裡瞭,心裡多少還有有些感觸。
程丹說:「別忙瞭,工作永遠也做不完。既然調任下來瞭,你還是做一做集團的功課,盡快做好準備工作,手裡的活,交接瞭就行。」
程丹說的有道理,梁鹿不再堅持,把之前就已經開始的交接工作結瞭尾,就開始收拾東西。
下瞭班,梁鹿請葉昭雯和李成楠吃飯,地方是葉昭雯選的,說是要狠宰一下這高升發財的女人,便挑瞭個貴的館子。這餐館雖貴,但他們一共也就三個人,吃不瞭多少,再加上平日裡他們兩人沒少請梁鹿吃飯送東西,這點錢梁鹿掏得起也願意掏,便痛快地答應瞭。
席間,葉昭雯突然問梁鹿:「我怎麼聽說,這次除瞭集團那老外看上你,好像公司的肖總也有意調你當秘書呢,真的假的?」
梁鹿聽瞭,心裡咯噔一下,沒想到這麼快就傳出來瞭,但看葉昭雯的表情,並無異樣,隻是好奇的樣子,看來瞭解的並不確切,不知道從哪聽到的風聲。
這時候,李成楠也看瞭過來,看樣子也是好奇,想知道個究竟。
梁鹿趕忙否認,胡亂編話:「怎麼會?怎麼會有這種傳言?就算有的話…那可能也是因為上次元旦在別墅裡打牌的時候都輸給他瞭,可憐我吧…」
葉昭雯笑起來:「我就說,這傳言也聽著太玄乎瞭,我也著實意外瞭一把。真是的,現在公司的這些小道消息真是越傳越假瞭…」
葉昭雯沒再追著問,看來是信瞭梁鹿的話。梁鹿跟著打哈哈,岔開瞭話題,心裡卻有些淡淡的酸澀,看樣子葉昭雯也覺得他們倆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幸好剛才沒把實情說出來。
李成楠和梁鹿住的地方順路,吃完瞭飯,葉昭雯自己開車回傢,李成楠則先送梁鹿回去。因為今天從公司離職,自己要帶走的私人物品就收拾好放在瞭李成楠車上,東西有點多,李成楠幫她一起拿上傢裡。等搬完瞭,梁鹿執意將李成楠送到樓底下,快走到李成楠車旁邊的時候,他突然指著車旁邊的另一輛車問:「這車是你們小區的嗎?」
梁鹿看過去,是一輛奧迪車,常見的車型,沒什麼特別,就是通體漆黑,連擋風玻璃也是:「我不太清楚,怎麼瞭嗎?」
李成楠搖搖頭,說:「沒什麼,上次你生病,我來看你的時候,這車就停在這,因為車牌號很有特點,我就記住瞭。」
梁鹿再看那車,仿佛有些印象瞭,以前有幾次無意在樓上從房間往下看,這個位置好像確實有停著這麼一輛車。再去看車牌,她不禁也挑瞭眉,後邊四個一模一樣的數字,豈止有特點,看起來甚至有些囂張瞭。
「可能是政府的車,或者以前政府淘汰下來拍賣的車吧。」梁鹿說,這種車牌,以前一般政府權貴用,這些年反腐,就見得少瞭。
李成楠笑笑沒接話,他也隻是隨口問問,這個小插曲便很快過去。快上車前,他又停下瞭,轉身問梁鹿:「怎麼不去肖欽那裡上班?」
這肯定的語氣,讓梁鹿一懵,愣在瞭當地,不知道該怎麼回他。李成楠笑瞭,是熟悉的吊兒郎當的樣子:「瞧把你嚇的,我雖然知道,但是不會亂說,放心吧。」
梁鹿還是沒說話,腦子裡想這是怎麼回事。他又說:「上次你發燒,我過來送藥,肖欽也來瞭,你聽到我們的對話瞭吧?」
梁鹿眼睛瞪得更大瞭,說話都結巴起來:「這…你,你,你怎麼知道?」
李成楠說:「那次以後,你明顯開始回避我瞭,我又不是傻子,當然感覺得出來。是因為我和李佳的關系吧?」
梁鹿明白過來,想瞭想,說:「倒也不是,我並不清楚你跟李佳到底是什麼關系。我就是覺得…有些尷尬,不知道該怎麼辦…」
李成楠揉她的頭發,說:「別有壓力,我還是你的朋友,就算去瞭集團,有麻煩有需要幫忙的盡管來找我。」
梁鹿這次沒躲他的手,有些戒備的心也軟瞭下來,點點頭,最後說:「謝謝。」
路燈昏黃,他笑得燦爛,擺擺手,說:「客氣客氣,可不要覺得我太有魅力…」
梁鹿「噗嗤」笑出來,他開瞭車門上車,車子啟動,又按下車窗,說:「你沒去肖欽那,說實話我覺得挺可惜。他這人吧,雖然現在牽扯比較多,但也是身不由己,不見得不是真心。」
說完,他一腳油門就走瞭,留下梁鹿在風中凌亂,沒想到,他這是在替肖欽說話?
梁鹿搖搖頭,上樓,進瞭房間,走到窗邊時鬼使神差地往下瞥瞭一眼,恰好看到樓下那輛通體漆黑的奧迪,此時居然亮瞭車燈啟動起來,由緩到疾,駛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