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咱們什麼時候跑。”竊玉豬挑完最後一桶水,坐在地上休息道。
盜香猴舀瞭一瓢清水,咕嚕咕嚕灌進胃裡:“他娘的,跑什麼,你沒聽見那傢夥說的嗎?”
“聽到瞭啊,叫我們去燒熱水啊,這都燒瞭一晚上瞭。”
“他娘的,我說的是那小王爺!”
竊玉豬砸吧著嘴巴念叨:“小王爺?大哥,你莫並不是想”
“這方圓百裡都是惠王地境,這不就是惠王的小王爺。”
竊玉豬撐起身來:“那感情好啊,咱們把小王爺劫走,讓惠王拿金銀珠寶來換。”
盜香猴一掌拍在竊玉豬後腦上:“他娘的,你瘋啦,小王爺劫走,你我還有好果子吃。聽我說,咱就跟著小王爺回王府,以咱兩的身手,去王府順點寶貝不就行瞭。”
竊玉豬揉著腦袋說道:“大哥,這尊搖錢樹不弄點錢,豈不是虧瞭。”
“你懂什麼,順點值錢的東西足夠我們用很長一段日子瞭,要是惹怒瞭惠王,就算有錢咱兩也沒命花瞭。”
竊玉豬擺擺手:“行行行,就按你說的做吧。幹瞭一晚上活瞭,累死瞭。”
盜香猴抬頭看瞭看已經泛藍的天空,燦爛的陽光從雲層中撒瞭下來。
“走吧,應該開夥食瞭,我都聞到香瞭。”
李問鹿坐起身來,泡瞭薑水熱澡的身子已經不在感到寒冷,簡單穿好衣褲,織錦的料子比起粗佈麻衣要柔順瞭許多,看起來更貼合尊貴的氣質。
老三掀開帳幕,端來一盤豐盛的佳肴:“小王爺,用早膳瞭。”
“嗯。”李問鹿早已覺得饑腸轆轆,一晚上的折騰,幾乎沒吃什麼東西,端先起新鮮的魚湯一飲而盡。
“呼”暖意掠過腸胃,李問鹿放下瓷碗:“老三,找到瞭嗎?”
老三跪坐在一旁:“沒有。小王爺說的楚姑娘,和那個歹人,都沒有找到。”
李問鹿憂心忡忡,腦中又想起老二慘死於那狠人刀下的景象:“老三,老二他”
老三忙安慰道:“小王爺不要自責,我們三兄弟,早已將性命交給王爺,能保全小王爺性命,我們都在所不惜。”
話雖言此,老三喉中還是有些哽咽,在小王爺遭襲擊的附近,發現瞭老二斷首的屍身,依然讓人痛苦不已。
“唉。”李問鹿也無力的坐在席上:“早知道就不出來瞭”
老三振作起精神:“王爺和王後都盼著小王爺回傢呢,等休息好瞭,我們即刻啟程。”
李問鹿點瞭點頭,待老三準備告退之時,忙追加說道:“啟程後,也繼續派出探子,務必找到楚姐姐下落。”
潺潺清流邊,一道青影款款蹲下,蔥白指尖撥開朝陽下浮光躍金的流水。
倒影裡浮現的一張清新秀麗的面容略失血色,眼睫垂落略顯乏意。
楚緣捧起溪邊一灘清水,撲在臉上,清涼的感覺驚醒瞭頭腦,也洗掉臉上的塵埃。幾滴水珠懸在下頜將墜未墜,映著皮膚細膩的肌理。
隨後伸出小腿,雪白的腳踝以上綁著一條透著殷紅的素巾,楚緣慢慢將其解開,隻見白皙的肌膚上,留下瞭一條鋒利的傷痕,邊緣泛著將愈的淡粉,中央卻裂著猩紅縫隙。
“嘶”傷口見風的涼意讓楚緣打瞭個哆嗦,將染著血銹的佈帛浸入水中清洗,隨後換上瞭一條幹凈的佈帛綁紮。
突然青蔥的山林下,升起幾道飄然直上的青煙,楚緣站起身來,抬手望遠:“這深山野林中還有其他人嗎 ?”
楚緣喚來馬匹:“我們過去看看,所不定小鹿也在那裡。”
馬兒揚起馬蹄,載著楚緣往青煙奔去。
然而走的越近,楚緣心中卻越發不安,正當騎到山澗之中,忽覺大地震顫,地面碎石抖動,連騁駒都嘶鳴起來,止步不前,細碎震顫順著地面爬上馬鞍,楚緣心中一顫。
隻聽山谷中轟鳴聲回蕩,樹木折斷聲此起彼伏,揚起莫大灰土。
“怎、怎麼回事?”
楚緣焦急的看著前方,見兩旁山腰上,正不停滾落巨石,齊齊往谷中砸去,碾過之處,塵土飛揚,摧枝斷葉。
“不好!有人在故意推石頭!”
順著飛落的巨石而上,楚緣清晰的看見有幾人正在從山腰兩側推落巖石,急忙駕馬往山腰趕去。
“再來一顆,將小王爺他們的退路堵死。”
黑衣大漢大侃身上沾滿灰塵,蠻近氣勁將巖石推落下去,正要回身搬運另一塊巨石,卻聽清脆的一喝,一道青影閃至身前。
“嘿!”
楚緣架起青劍,劍身帶著銀色光芒刺向大侃胸前。
“鏜!”火光迸發。
大侃急忙用手甲格擋鋒刃,青劍發出嗡鳴聲音,楚緣振腕橫劍,一點寒芒直取膻中。
大侃後撤半步,手甲倉促得迎上劍尖,金鐵相撞炸開火星,那手甲表面竟陷進寸許深痕。
“怎麼感覺比之前厲害瞭。”大侃甩瞭甩發麻的手腕,警惕的看著楚緣。
“哼。”楚緣將青劍橫在身前:“擄人殺生,你還有什麼惡事幹不出來。”
大侃指著楚緣怒道:“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先找上門來瞭。今天我就替我兄弟報仇。”
“那我就送你去團聚!”
劍脊震顫的嗡鳴尚未消散,大侃暴喝旋身,鐵臂掄出千斤力道揮向楚緣。
楚緣足尖點地疾退三步,青劍在鐵鑄手甲上擦出連串幽藍火星。
那強勁的右拳蠻力竟然將劍刃壓出驚心動魄的彎弧,而大侃卻挺起左拳裹挾風雷之勢破空襲來。
楚緣旋腕抖劍,將拳勁化解,刀光中急速削刺,將一波波拳勢逼退,劍脊貼著拳風斜削而入,竟將剛猛氣勁層層剝繭般卸向兩側。
“喝呀!”大侃暴起,雙拳合攏化作一柄破天似得的巨錘,往楚緣砸去。
楚緣急忙躲閃,然而右腳踝卻忽然一陣刺痛,素白的佈帛又透出一團血紅,慌得俯身。
“砰!!!”
劇烈的拳風在楚緣耳邊炸開,腦中蜂鳴聲響起,細石渣滓彈在身上一陣陣刺痛。
“嗯啊!”楚緣被轟至一旁,原本身後的一塊大石頭被錘拳砸的粉碎。
大侃緊追不舍,雙拳化作漫天流星錘影。
楚緣緊咬牙關,撐起身來,不退反進,劍尖在拳風間戳出數道氣旋,凌冽的劍氣突然凝成一線,眼中閃過一絲殷粉。
削鐵如腐的劍氣正正刺入拳甲關節裂隙,大侃大喊不妙,這不就是兄弟遭殃的那招。
“破!”
楚緣清喝一聲,鐵鑄護指應聲崩斷,半截鋼刺擦著大侃耳廓飛過,深深墜入身後懸崖。
楚緣劍招未停,擰腰錯步,青劍貼著大侃手甲逆流而上,劍刃與鐵甲摩擦迸出幽藍流火。
“媽的。”大侃大驚失色,忽然一腳踢向楚緣受傷的小腿處。
“哼啊!”楚緣當下吃疼,手中力道削弱。
大侃手臂肌肉突鼓起來,悶喝一聲,反震氣勁將劍鋒炸開,震得楚緣虎口發麻,借勢騰空倒翻,左腳墊步落地。
右腿上結痂的傷口又溢出鮮血,楚緣拄著劍,額下滴出一道汗珠。
“哼!這留下的劍傷,居然是助我替兄弟復仇的天意。”大侃猙獰著臉:“自己送上門來,那便怪不得我瞭。”
說罷突身上前,楚緣回身後撤不及,足踝他鐵掌擒住猛拽,羅裳嘶啦裂開半尺,雪白大腿內側赫然印著道緋紅擦痕。
“受死吧!”大侃怒吼著劈下手刀。
“轟!”
黑衣大漢悶哼一聲,身形猶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撞在石壁上噴出一口鮮血。
楚緣張眼望去,隻見入眼處一團火紅,三千發絲猶如奔騰的火浪,火紅霓裳緩緩墜下,掩住白玉似得的長腿。
花焰瑾眉心上的焰紋浮現流轉,吊梢鳳眸下,瞳孔深處躍動著兩簇金紅異火。
抬手抖下鳳袖,胸前金紅色的流焰襦裙半裹,半透的焰金薄紗自腰鏈垂落。
雪白的足肌下,兩團流火悄然熄滅,竟是赤足踏焰而來。
“你是!”楚緣驚訝的發現,來人竟然是來山門強行帶走師父的大內高手花焰瑾。
花焰瑾回眸瞧瞭瞧身後的楚緣,眼睛上下打量其身,嘴角勾起一抹淺不可見的笑容。
“噗咳!”大侃從石壁上摔落下來,口中嘔出大團鮮血,漲紅的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的紅發女人。
“沒、沒想到,還能遇見花”
花焰瑾款步走近跪在地上的黑衣大漢,手心中竄出一團火苗,俯身時烈焰襦裙領口垂落半寸,露出大片細膩的春光。
不過這也是大侃眼中最後的景象瞭,花焰瑾雙指指尖烈火突然竄到大侃面門,大侃暴起欲掙的瞬間爆出熾紅光焰,瞬間將他吞沒。
“呃啊啊啊啊!!”大砍化作一團火人,不稍半響,已經化作一團灰燼。
楚緣呆呆的看著面前的景象,直到一雙完美的玉足停在面前,這才抬頭看起,隻見花焰瑾也在靜靜的看著自己。
“能起來嗎?”
楚緣雙手用力,撐著劍柄咬牙站起身來。
花焰瑾緩緩抬頭,說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說來話長,花大人,請問我師”
“噓”
花焰瑾做出噤聲的手勢,指瞭指山對面的落石豁口。
楚緣跟著遠眺,不一會,對面也不再有巨石滾下。
花焰瑾點瞭點頭,隨即轉身,將一臉呆滯的楚緣輕輕一推,一道無形的氣力托起,落在一處石頭樣的石座上。
“哎唷。”楚緣堪堪坐穩,正茫然之際,花焰瑾卻如火風一般落在面前,素手握住楚緣的右腳抬起,捏在泛血的佈帛上
張逆復一棍打飛投石的黑衣人,連慘叫都沒聽到一句,便折脊身亡,朝著對面山腰揮瞭揮手,便跳瞭下去,身影猶如松鼠一般,快速到達谷中。
一落地便見谷中灰土飛揚,雜亂的石頭將這片密林攪亂的不成模樣,而呼嘯的風聲中,依稀辯得幾道哀嚎之聲。
張逆復不疑有他,急忙朝著聲源奔去,穿過橫折的樹木和累疊的山石,入眼一處平地上,倒塌瞭數座帳篷,灰霧中一桿“李”字大旗在塵土中飄揚。
“就是這兒瞭。”張逆復輕聲說道,隨即跳瞭進去。
隻見帳營裡雜亂無章,地上橫七豎八得躺著不成人樣的屍體,大多是被樹幹當中砸中,被巨石活埋,僅剩一隻手臂在外的可憐士兵。
“救救”倒塌的帳篷內露出半個血臉的士兵朝著張逆復伸手求援。
張逆復急忙掀開落在士兵身上的帳篷,卻皺起瞭眉頭:“你知道小王爺在哪嗎?”
士兵的血手捉住張逆復褲腿:“救救我”
張逆復握住士兵的手,惋惜的看著他:“對不起,救不瞭你瞭,但我還能救小王爺。”
士兵回過腦袋,隻見腰身以下,空蕩蕩的一片,苦澀的憋出笑容,朝著東邊指著說道:“三將大人帶著小王爺和一隊人馬,往山外去”
士兵眼神一滯,跟著斷瞭最後的生息。
張逆復合上士兵的眼睛,環顧四周,隨即跟著士兵手指的方向奔去
李問鹿緊緊抓住老三的後背,樹木間顛轉跳挪,才不至於被摔下身來。
“小王爺,你還好嗎?”老三放緩瞭些腳步。
“我沒事,不要停!”李問鹿咬著牙,即使樹葉枝丫打在身上作疼,那也比再被捉住的好。
這時樹林中人影竄動,在老三身後冒出幾道虛影,踩過落葉繞著圈子緩緩逼近。
不好!
老三心中一凜,隻聞雙耳邊尖銳的破空聲炸響,共計三道銀線從後方虛影出激射而來。
後頸頓時寒毛乍立,老三帶著小王爺當空橫身躲閃,三道銀線竟卷起螺旋氣勁,攪得滿地落葉騰飛,一時間迷亂瞭視線。
“三軍!替我斷後!”
老三揚聲吼道,身後緊跟的殘軍跟著怒吼一聲,提起刀盾疾步而上,列盾成墻,緊緊環住老三的身後,隨腳步放緩,但讓來犯之兇器無所遁入。
“小王爺,再堅持一下,等和大部隊匯合,就安全瞭。”
這時前方粗木轟然倒塌,高松的樹冠簌簌作響,驚的百鳥離巢,帶著沉重的風聲往這團人馬砸去。
“全部散開!”老三大吼,急忙背著小王爺躲避。
“轟隆!”當中斷裂的粗大樹幹將成團的人馬打散,揚起數丈高的塵埃和落葉。
視線迷茫,隻聽耳邊傳來一聲聲哀嚎,隱約辯得一具具人影倒下。
“噗咳咳”李問鹿嗆出一口灰土,急匆匆拍著老三肩膀:“快走!”
老三背著李問鹿,漸漸往後退去:“不好走啊”
李問鹿循聲看去,頓時心中一涼,隻見塵霧中緩緩走出三道人影,兇神惡煞,來勢洶洶。
“又是他們”李問鹿瞧見當中背著大刀的那人顫道。
左橫刀提著大刀逼近,鋒利的刀口在地面上劃出長長的溝壑。
“臭小子,又見面瞭啊。”左橫刀盯著李問鹿說道:“可讓我們好找。”
老三將李問鹿護在身後:“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抓小王爺。”
“大哥,時間緊迫,直接動手吧。”身旁的巨漢扛起巨斧說道。
左橫刀點瞭點頭,與另一個持著流星錘的漢子,三人拉開距離,以三面之勢逐漸將老三包圍。
老三的臉色越發凝重,若是一對一,老三還能與之一戰,若是三人齊攻,隻怕拼不過一招。
“老三”李問鹿緊緊捏住老三的衣角,此時已是心如死灰。
老三強擠出笑容:“別怕小王爺,我即使豁出這條命,也要帶你出去。”
說罷,抬手攤開手心,指並攏朝天揮指兩下:“來。”
“哼。”左橫刀不屑的冷笑一聲,三人同時暴起,掄起兵器朝老三襲來。
落葉塵埃被刀氣劈開瞬間,老三反手抽出腰間長劍,將李問鹿遠遠推開,劍鋒一震帶著大刀偏移斬過。
使流星錘的漢子暴喝砸向後背,老三瞳孔一驟,貼著錘風躲過,手中長劍斬斷流星錘鐵鏈的剎那,膝頂擊往左橫刀丹田。
左橫刀抬腿一蹬,將攻勢化解,流星錘鐵鏈擦出幽藍火星,絲毫無損,卻惹惱瞭主人,暴喝將鎖鏈繃直,硬生生將長劍彈將回去。
“喝呀!”巨斧從頭頂落下,老三騰身躲避,卻被左橫刀抓瞭個正著,當中一個高抬腿踢在老三腰間。
“唔嗬!”老三直直飛起。
巨斧轟然落在原地,將一塊巨石劈碎,碎石塊四處飛濺,左橫刀輕喝一聲,踏著碎石凌空翻躍,很快便越過老三頭頂。
“不好。”老三在空中失瞭著力點,根本無法躲避。
“嚓!”
左橫刀帶著血色的大刀落到地面上,身後的身影斷成兩節,散落開來,血如泉湧。
李問鹿面無血色,保護自己的人接二連三的死去,讓他的精神也瀕臨崩潰,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使巨斧的大漢扛起武器,緩緩走向李問鹿:“媽瞭個巴子,終於逮到瞭。”
李問鹿撲通一聲坐在地上,仿佛失去瞭所有力氣:“早知道就不出來瞭”
“嘀嘀咕咕什麼呢!”大漢不耐煩的俯下身來,要將李問鹿抓起。
左橫刀眼角一跳,捕捉一絲細微的變動:“小心!”
“轟!”
大漢的巨斧旋轉飛起,陷入樹幹三分,壯實的身軀猶如火流星一般倒飛而出。
“啊!!!”
騰起的氣旋帶著灼風,將落葉烤到發卷,左橫刀和流星錘向兩旁撲去,堪堪躲過火流,那可憐的大漢燃成赤色火炬,在身後巖壁砸成漿糊。
一對玉足輕飄飄的落在李問鹿眼前,抬眼望去,那如熔巖瀑佈逆卷沖天的赤發緩緩垂落,鎏金亮紅火浣紗裙漸漸將潔白的後腿遮掩。
左橫刀撐起身來,額角留下一滴熱汗,焦糊的落葉散發著刺鼻氣味,兩人如臨大敵,不敢妄自動作。
“哼。納武閣花焰瑾,久仰大名。”
花焰瑾將衣袖抖下:“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左橫刀額筋一跳:“呵呵。被抓回去扒皮抽筋嗎?”
“是的。你們橫豎隻有一死。”花焰瑾淡淡看著前方。
左橫刀強撐起嘴角:“那我們也隻有殊死一搏嘍。”
“你可以試試。”花焰瑾的眉間焰紋流轉。
左橫刀喉嚨咽下一口唾沫,卻聽山腰間傳來一道高聲:“花焰瑾!休得動手!”
左橫刀如絕處逢生:“終於來瞭。”
花焰瑾眉頭一皺,抬眼看去,果然是那個擄走蘇柒的同夥,正架著她的脖子,威脅的看著林中的幾人。
阿指拎起蘇柒後襟,匕首在脖間陷出凹痕:“如若不聽,就等著給她收屍吧!”
山風將蘇柒的散發雜亂吹起,嘴角有些烏青,雙眼也已經哭的紅腫,這時她試圖逃跑的懲罰。
“蘇、蘇柒?!”李問鹿驚呼出聲,從地上跳瞭起來。
左橫刀見狀大笑起來:“哈哈哈!沒想到連小王爺也認得這乞丐,花焰瑾,你且動手試試。”
李問鹿雖不認識面前這位紅發的絕美女人,危難之中卻也不得不對站在身前的花焰瑾抱有依賴,小心的躲在她的身後,輕聲說道:
“你、你看起來這麼厲害,能不能救救蘇柒。”
花焰瑾輕輕搖瞭搖頭:“那你怎麼辦,那山腰可不算近。”
“我、我”李問鹿語塞,一時間眾人相峙無動。
“別。別管我瞭嗚你們快走!呃啊!”
“你給我閉嘴!”
阿指一腳踢在蘇柒膝彎,強迫著她跪瞭下來。
“蘇柒!”李問鹿驚道,一想到在客棧裡的種種,眼神突然變得堅毅,從花焰瑾身後站出來指著左橫刀吼道:“好!我跟你走!你把她放瞭!”
左橫刀兩人相視暗喜點頭。
花焰瑾抬手扯住李問鹿肩膀,蹙起繡眉有些慍惱的看著他:“她的命不值得你去換。”
李問鹿腦熱後冷靜下來,語氣有些發顫:“對不起我”
“嗯呃!”蘇柒又發出一聲痛呼,後背被阿指的膝蓋頂在地上。
李問鹿瞧得指甲陷進手心肉裡,花焰瑾低下眼眸瞧見他渾身發抖,朱唇啟道:“那你就去吧。”
李問鹿驚訝的抬頭,對著花焰瑾瞪大瞭眼睛。
“你不是要逞英雄嗎?”
李問鹿面泛紅色:“可是我、你不是父王派來救我的嗎?”
花焰瑾在李問鹿看不見的那側嘴角勾起微笑:“誰說我是瞭。”
李問鹿心下一寒,深吸一口涼氣。
花焰瑾嘴角抬的跟深:“我是皇上派來的。”
“唔咳!”李問鹿倒吸的一口氣卡在胸口,惹得喉嚨發癢。
花焰瑾又收回表情:“你就去吧,我自有辦法。”
“小王爺!別浪費時間瞭。”左橫刀好意的“提醒”道。
李問鹿對著花焰瑾點瞭點頭,抬頭看瞭眼山腰上凝視著自己,輕輕搖頭的蘇柒,深深呼吸,慢慢朝左橫刀走去。
“終於”左橫刀一把握住李問鹿手臂,後者吃疼,卻被牢牢拽起,抗在肩上。
“大哥,你先走吧,我盯著這女的,免得她殺個回馬槍。”
左橫刀瞧瞭紋絲不動的花焰瑾一眼,囑咐道:“那就交給你瞭,半個時辰後就走。”
“好。”
“嘶”左橫刀的肩膀頂的李問鹿肚子發麻,很快便被他帶離瞭林間。
“李李問鹿”蘇柒淚眼婆娑的看著林中逐漸遠逝的背影,心中充滿瞭自責。
他貴為小王爺,何苦用自己的性命搭救。
“哼。這小王爺這麼有骨氣。”阿指冷哼道,卻引來身下蘇柒寒冷的回眸。
“嘖,老實點。等半個時辰過去,就放瞭你。”阿指被瞧得渾身不自在,將蘇柒的臉掰瞭過去。
太陽一點點西沉,將花焰瑾的影子漸漸拉長。
花焰瑾卻不緊不慢的整理鮮紅衣袖,秀眸低垂不將提著流星錘的大漢放在眼裡。
“花大人倒是悠閑,看來小王爺對你來說也不甚重要,既如此,大傢相安無事多好。”大漢說道。
花焰瑾展開蔥指細細打量,嘴角彎起:“還有什麼想說的一起說瞭吧。”
“嗯?”大漢一頭霧水。
花焰瑾手心攤開,一簇火苗在指尖竄燃:“因為你就要死瞭。”
大漢瞳孔驟縮,往山腰上一看,隻見鬱鬱蔥蔥的林層間,樹枝接連抖動,一道模糊的身影正急速貼近阿指和蘇柒。
“小心!噗啊!!!!”大漢張嘴大喊,呼聲卻被當中截斷,一陣炎風吹過,胸前已經赫然留下瞭一道深紅色的凹陷手印,焦糊的氣味伴隨的縷縷青煙浮在面前。
隨後大漢的身體如同彈射而飛的鐵塊,將身後的巨木砸斷。
阿指瞧見林中變故,心中大喊魚死網破!隨機從腰間抽出短刀,鋒利的刀尖直直往蘇柒背心刺去。
此時一道青鋒乍現,以奔雷之勢從樹林中激射而出,將阿指手中短刀打落,青劍直直刺入地面,短刀拋出一道曲線墜入山崖。
阿指急忙回頭看去,入眼卻是以一塊手掌大小的靴底,視線遮掩間,隻見青綠裙擺綻放開來,宛如清秀的碧蓮。
隻是那力道卻不那麼溫柔,迎面而來的靴底將阿指的鼻梁都陷進面孔裡,整個人倒飛出去,空中飆出一道血線。
“嗚啊!”阿指在地上滾瞭三周,沾滿泥塵的臉上五官凌亂,吐出帶著血水的碎牙,鼻孔裡熱流不止。
蘇柒急忙往側邊滾身,回過頭來,隻瞧見面前立著一位青佻的少女。
楚緣鴉青的長發束起,發尾在腰間輕輕拂動,青綠漸染的襦裙外罩著月白輕紗,胸口對襟處刺繡的花紋若隱若現。
落地後裙裾翻卷,冰絲羅襪下隱約透出腿側輪廓,小腿處那道新月狀舊疤消失不見,白皙無暇。
“小姑娘,能站起來嗎?”楚緣將蘇柒扶起,瞧見臉上的傷勢讓楚緣心中慍怒。
蘇柒瞧著楚緣清秀的臉龐發呆,腦海中回憶起她載著李問鹿遠去的場景,默默的點瞭點頭。
“呸!”阿指將血水吐盡,抹掉鼻下的兩註血跡,陰狠狠的罵道:“啊!你就是護瞭小王爺一路的那個女的吧,折瞭我這麼多兄弟,今天就讓你償命!”
楚緣站起身來,扶著蘇柒的肩膀:“你快走吧,這裡不安全。”
蘇柒抬起手臂抹瞭抹眼眶:“那你小心。”
楚緣微笑點點頭,隨後轉過身去怒視著阿指,護著蘇柒往後退去,阿指已經知道她沒有利用價值瞭,索性也任由蘇柒逃下瞭山。
“哼。償命?我卻要替天行道瞭。”楚緣冷冷說道。
青劍斜插在地面上,碧色的劍穗被被山風扯得筆直。
阿指調穩呼吸,肩頭抖落塊塊泥土。楚緣足跟微抬,足尖碾碎半塊幹硬的泥塊,化作粉塵。
兩人目光在劍身上方相撞,楚緣忽前沖半步,阿指同時屈膝沉腰,佈鞋碾碎三顆卵石,化作三道流星朝楚緣踢來。
楚緣身形一頓,探劍的手觸電般收回,卻正好躲過阿指鷹爪抓來的手心。
楚緣旋腕避開擒拿,兩人的手同時上下握住青劍劍柄,青劍被兩人角力壓成彎弧,劍尖在卵石上犁出火星。
阿指突然撤勁反推,借勢將楚緣撞向崖邊,楚緣失穩,壓低身子把住重心,山腰碎石隨滑行軌跡迸濺。
青劍叮鐺落在半空,楚緣右腿猛擊地面借力旋身,指尖距劍柄僅差半寸。
阿指鐵鉗般扣住楚緣腳踝回拽,青劍從指尖滑走哐當落在地面之上。
楚緣持劍不得,隨即屈膝反絞其臂。
“呃啊!”阿指痛呼,楚緣雙腿緊緊纏繞上來,右臂被反向彎折,恐要斷裂。
當即蠻足全力將手臂抽出,佈帛撕裂聲中,阿指右袖化作佈條被楚緣撕下。
楚緣借著手中佈條回身拋出,佈條纏住劍柄,劍身被扯得傾斜的瞬間,阿指迎身而上,一把抓住楚緣後頸要穴。
楚緣銀牙一咬,生死關頭,竟主動後仰撞進對方懷中,劍鋒順勢跟著佈條拉起,空中直直往身前刺去。
眨眼間邊落到楚緣眼前,卻是貼耳而過,自取阿指面門,阿指大驚失色,驚呼中偏頭閃避,隨後青劍劍鋒劃破阿指臉頰,帶著劍風掠過。
阿指大怒,捏住楚緣的後頸正欲用力,楚緣捏住佈條又回手一扯,飛出的青劍又調轉劍身,往阿指背後刺去。
“媽的!”阿指背後汗毛乍立,不得不閃身避開。
楚緣趁機纏起佈條,劍身宛如活動起來,在半空中挑破阿指衣服下擺,劍柄順勢落入手中。
不等阿指反應,楚緣清喝一聲,突然旋腕改刺為拍。劍身如青竹彈起,劍身重重撞上對手喉結。
銀光一現,阿指悶哼著松手後仰,後腦磕上地上的凸巖,眼睛圓睜望著天空,喉間裂開一道血線,猩紅的血液如瀑佈般湧出,身子逐漸停止瞭動作。
“呼呼”楚緣調整著呼吸,盡力不去瞧那逐漸變冷的屍身,手腕一抖,青劍上的血漬灑在地面上,留下寒鋒似得的劍身。
山下一襲火紅踩著枝葉奔上山來,花焰瑾瞧著一躺一立的二人,漸漸走近問道:“蘇柒呢?”
楚緣將青劍收回腰間,答道:“她已經下山瞭。”
“嗯。”花焰瑾點點頭:“現在隻剩擄走小王爺的左橫刀一人,她已經沒有危險瞭,以她的能力,能自己回傢,我們去找小王爺吧。”
“好。”
說罷,二人啟身往東方奔去。
蘇柒捂著肩膀在林中奔跑,成堆的落葉被踩得窸窣作響。
“哈哈”蘇柒扶住一株大樹,胸脯起伏吞吐,下巴滴落一滴汗水。
“那傢夥”蘇柒咽下一口唾沫,望著層層綠葉間投灑的陽光,“救我幹什麼”
“你自己作死,我可不要跟你一樣”
“我該回去瞭”
“快走啊”然而雙腿卻有千斤重。
蘇柒抬起微微發抖的雙手,發絲遮掩裡的眼睛霧氣彌漫,卻突然噗嗤一聲笑道:“這次救瞭你,咱們就算扯平瞭。”
臟污的手心驟然捏緊,蘇柒邁開步伐,同楚緣一樣的方向追去。
“當然。再給我點金銀財寶最好瞭,不對,是必須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