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手術後的第四天,我再次給她傷口換藥。我掰著指頭算瞭算,我在骨科差不多呆到兩個月瞭,是時候出科瞭。換藥的時候我告訴她父母,傷口愈合得很好,還有三天就可以拆線出院瞭。她父親於是問,出院後是不是就可以行走瞭。我忙告訴他,出院後3個月內都不能行走,到瞭3個月,拍張X線片復查,結果好的話應該就可以行走瞭。她母親在一旁解釋說,她傢老頭子沒什麼文化,就知道瞎問。我笑笑說,我不學醫的話我也不知道的。然後我跟他們說,我在這個科室的實習時間快到瞭,明天就要到別的科室,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的帶教老師。他父母顯然不知道什麼是實習醫生,忙問我怎麼瞭。我解釋道:“實習醫生就是在學習中的醫生,用你們的話來說,就是還是個學生。來醫院學東西的。”
他父母一聽,顯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臉上的笑容則立即散去,原本張開的嘴馬上閉上。突然一下的沉默使氣氛變得尷尬。我心想,這就是中國人的特色吧。我說瞭聲再見就出去瞭。
在值班室寫病程,處理醫囑。本來對於實習生來說,都是沒有權利開醫囑的。但是在各個醫院都有本院醫生要實習生,研究生開醫囑的習慣。對於學生來說,這是一次學習的機會,當然原意去做,對於本院醫生來說,有人幫自己從一整天的忙碌中解脫出來,也是很開心的一件事。突然聽到敲門聲,打開一看,是李靜。我忙問她有什麼事麼?一邊責怪她,現在才術後第四天,一個人柱拐下地行走萬一摔到那手術就白做瞭。她略帶歉意地對我說,她父母農村來的,不懂什麼禮貌,剛才他們的行為確實有點過分,我也說瞭他們。我笑笑說,這沒什麼啊,如果我的傢人生病瞭,也是一個實習醫生處理的話,我還要投訴醫院呢。她笑笑說,我也一直以為你是這裡的醫生。我說;“那肯定是我看上去特別顯老的緣故。”
她笑笑不語。走出門的時候,她突然說:“王醫生,你留個聯系方式吧,我的腿要是碰到什麼問題也好請教你。”
我一邊寫給她一邊笑著說:“那看來如果你沒聯系我才是最好的消息。”
為瞭看書方便,我把所有書籍都搬到傢裡。晚上的時候我在昏暗的燈光下看書,張馨則呆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我。看瞭很長一段時間,有點累瞭。我伸瞭個懶腰,捏住張馨的小鼻子問:“看什麼看得這麼出神啊?”
她淡淡地一笑,說:“我發現你看書的時候特別認真,特別文靜,很像古代的書生。”
我笑著問:“那現在呢?”
她掙脫我的爪子,不屑地說:“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流氓。”
我一聽,忙抓住她,把她按在床上,要她求饒。她叫瞭幾聲好哥哥以後又問我:“剛認識你的時候,覺得你特別像流氓,現在才發現你也有書生氣的一面。”
我忙問:“你是喜歡書生氣的我,還是像流氓的我啊?”
她轉過頭,背對著我,說;“誰說瞭喜歡你啊,臭美去吧。”
張馨走後,時間也不早瞭,我合上書本,準備上床睡覺瞭。想起張馨形容我的話,一會像流氓,一會像書生,不禁笑瞭起來。回想自己剛認識張馨的時候,自己還沒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難免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想當一回流氓。誰知道,卻因此找到我這一生中最愛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