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心道:此人好生無禮。又看袁夜來一臉戾相,手不由握住瞭劍柄,問道:“我正是周慕瑾。你有什麼事?”袁夜來嘿嘿笑著說道:“也沒什麼事,找你打一架。”慕瑾道:“為何?”袁夜來道:“老子和薛靈蕓好上瞭!你還不想打麼?”慕瑾大怒,喝道:“找死!”他右手一挺,長劍連鞘點向袁夜來。袁夜來輕輕閃過,獰笑道:“劍不出鞘?你好小看人!”他雙手一翻,慕瑾隻覺腳下震顫,心知不好,隻聽幾聲爆響,土裂石開,幾道丈餘黑光破地而出。慕瑾危急中猛運靈力,在那如柱黑光間閃避騰挪。袁夜來早已搶上,趁他身形不穩,左手鬼爪一般徑取慕瑾心口。
慕瑾見他來勢兇惡,右手靈力一逼,劍鞘噔的激射而出,直奔袁夜來面目。
袁夜來長袖揮出,劍鞘被他袖子勁風一帶,登時斜飛,奪的一聲,將道旁樹幹射瞭個對穿。就在這剎那間,慕瑾已發出一道巨大的金色劍光,攔腰劈向袁夜來。
袁夜來知道厲害,不敢再攻,提勁飛騰起來,那劍光貼身而過,氣浪灼熱,其勢威赫,他衣服上頓時冒出火焰來。
袁夜來刷的一聲撕去燃火衣襟,蝙蝠一般撲擊,慕瑾低頭閃避。袁夜來越過他時右足勾踢,這一腳去如閃電,無聲無息,正中慕瑾背心。他還沒來得及得意,後腰劇痛,也被慕瑾一招魁星踢鬥踹瞭個正著。兩人身形倏地分開,各自激飛出四五丈才穩住身形。心內俱是一個想法:“此人很強!”慕瑾最初隻當袁夜來是個瘋漢,故而手上留情,隻想把他打倒教訓一番。卻沒想到袁夜來一反攻就是全力。使的盡是殺招,將他打瞭個措手不及,好在他對敵經驗極豐,危急間以劍鞘阻敵,拼力發出一招欻火劍,以攻代守,破瞭袁夜來致命的一抓。
袁夜來活動瞭一下腰身,知道並無大礙,哈哈大笑,問道:“周慕瑾,我的明霞神光還不錯吧?”慕瑾知道明霞神光乃是碧落先師仰觀雲海朝霞,有感而創。
雖出於女子機杼,卻最是雄奇壯麗。袁夜來那幾道黑光氣勢固然逼人,卻更像幽冥鬼芒之類的妖法。他冷冷道:“閣下使的不知是什麼邪術,哪裡有半點明霞神光的氣度?”袁夜來笑道:“那是老子因地制宜,加以改良。明霞神光就很瞭不起麼?”右手箕張,五指間白光閃動,發出一道絢麗光柱,飛火流星一般直奔慕瑾前胸。
慕瑾慌忙豎掌接瞭。隻聽一聲巨響,塵土飛揚,兩人身形又各晃瞭一晃。慕瑾隻覺得袁夜來這一招正氣凜然,大有軒昂壯闊、氣象萬千的朝霞之意。他心中大驚,問道:“你是何方神聖?如何會使明霞神光?”袁夜來嘿嘿笑道:“老子是你妖爺爺!這明霞神光嘛,是你那相好薛靈蕓手把手教我的。”慕瑾心道:“此人故意在言語中提及靈蕓,定是想激得我心浮氣躁,可不能中瞭他的計。”便沉聲道:“既是妖邪,今日你就伏誅吧!”他左掌臨空劈出,袁夜來見勁風如刃,正要閃躲,慕瑾早仗劍而來,清叱聲中縱劈一劍,欻火雷炎焰光飛騰,連袁夜來發梢都烤得卷瞭。袁夜來就地一滾,雖然姿勢難看之極,卻剛好將慕瑾兩大殺招全部避過。
慕瑾見他閃到自己身後空門之處,頭也不回,反手就是一劍“雲卷妙高”,這是木俊同所傳“須彌十九劍”中的一劍,專門用來殺傷背後之敵。
袁夜來正要徑取慕瑾背心,卻見劍氣如雲霧翻瀾,撲面而至。他左騰右挪,手腳並用,這才堪堪化去慕瑾前後三疊的不同劍氣。隻見慕瑾早已拿定身形,長劍守好瞭門戶。袁夜來心中暗道:“周慕瑾倒也並非浪得虛名!今日與他對決,是不是有點早瞭?”慕瑾不容他喘息,飄然而至。他劍光之中靈力充沛,忽而水寒冰輪,忽而炎光猛焰。袁夜來隻覺剛從冰窟中爬出,又被拿到火上炙烤,法力陰陽不停變化,難受之至,這才驚駭慕瑾之能。
慕瑾的丹陽訣正運成火,逆運則冰。他的功力早到瞭如手使指,運用純熟的地步,加上劍法精奇,連綿不絕,登時將袁夜來纏住。
袁夜來用那破地黑光偷襲瞭他幾次,但慕瑾早有防備,無一奏功。袁夜來心中焦躁,卻哈哈笑道:“薛靈蕓乳中有核,你可知曉?”慕瑾驀地被他這麼一說,心神大震,脫口而出:“你說什麼!”袁夜來見他攻勢一滯,登時跳出圈外,笑道:“她讓我摸過,雙乳中各有一核,煞是可愛。”慕瑾怒發沖冠,咆哮道:“胡說八道!”袁夜來露齒笑道:“不過你現在回去再摸,興許就沒瞭,你可知道是何原因?”慕瑾心中一個聲音反復回響:“這是妖人奸計!不要多聽,速速殺瞭他!”然而他卻抑制不住,沙聲問道:“是何原因?”袁夜來一邊小心戒備,一邊肆無忌憚的大笑:“因為老子破瞭她的身子,奪瞭她的紅丸。她受瞭男子陽氣,乳核自然沒瞭。”慕瑾雖然不肯相信,心中也不由得驚疑起來,怒喝道:“住嘴!”飛身搶攻,恨不得立刻將袁夜來斬為兩截。
他盛怒之下,劍上所帶的冰霜火焰更是雄厚,隱隱作風雷之聲。但袁夜來卻覺輕松不少,原來慕瑾心氣浮躁,劍法聲勢雖隆,卻失去瞭先前的縝密。
袁夜來一邊躲閃,一邊繼續激怒慕瑾:“薛小姐被我幹得嗷嗷直叫,美上瞭天。她有心和我做個長久鴛鴦,又怕被你發現。還給自己重新描上瞭守宮砂,哈哈,真是個心靈手巧的妙人兒呀!”慕瑾本來氣度沉靜,但薛靈蕓在他心中之重,非同一般,袁夜來又說得煞有介事,登時將他氣得鋼牙咬碎,兩目發赤。稍一疏忽,右肩之上中瞭袁夜來鬼魅般的一腳,被他踢得飛出數丈之遙。
袁夜來哈哈長笑:“今天打過癮瞭。改日再會!”身形晃動,兩袖招展,如鷹揚去。他雖稍占便宜,但卻明白,今日之戰未占上風。心內默默暗恨:“什麼時候才能如他一般強?”慕瑾本想追擊,但轉念間便棄瞭這念頭。他雙手一指,那釘在樹幹上的劍鞘飛瞭回來。慕瑾還劍入鞘,飛足朝南奔去。他肩上被袁夜來踢得甚重,隱隱生痛,然而他卻絲毫不管,隻管提力奔馳。
慕瑾耳邊風聲呼呼,道旁樹木飛也似的倒退,他牙關緊咬,額上青筋浮現,心中隻有兩個字:“靈蕓!”唐翩輕輕走進君輿的院子,見他房門依然緊閉,知道他夜夜守護薛靈蕓辛苦,不敢去打擾他的睡眠。她在院子中躑躅瞭一會,雖有不舍,也隻能慢慢退瞭出去,心想:“我先去找表姐說說話吧。”她剛剛走瞭幾步,隻聽身後吱呀一聲,回頭看見君輿打開瞭門,正沖她微笑:“阿翩,既然來瞭,怎麼不打個招呼就走呀?”唐翩問道:“我沒吵瞭你睡覺吧?”君輿道:“此刻已經是中午瞭。我也休息夠瞭。進來坐麼?”唐翩走進君輿房內,面朝他坐著,看瞭看他的臉,嘆道:“你熬瞭這幾天夜,精神都差瞭些!”君輿笑道:“哪裡有這般嬌貴?”唐翩道:“君輿哥哥,你要將自己照顧得好些!看你這般憔悴,真是叫人心疼。”君輿腹內暗笑,心道:明明是你憔悴瞭不少,卻來說我。又聽唐翩問道:“慕瑾哥哥一回來,你便要走麼?”君輿道:“是呀,我要去找我師弟。”唐翩臉色一黯,低頭道:“那我寧願他永遠不回來瞭。”君輿見她驀然含淚,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便隨口問道:“為什麼呀?”唐翩抬起臉,眼眸中淚水盈盈,說道:“我不想你走。我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唐翩已有兩日未見到君輿,覺得過瞭兩年似的。她算著慕瑾的歸期漸近,不由得滿心焦慮,茶飯不思。今日好容易見到君輿,激動之下,不禁吐露心聲。然而一言才出,立刻羞得滿臉漲紅,心道:“我怎麼連這麼羞人的話都同他說瞭?
他若對我無意,我還有臉做人麼?”她低下頭,雙手不停的揉著衣角,恨不得鉆到桌子底下去。
忽然肩上一暖,已被君輿扶住。她心如鹿撞,站瞭起來,轉身面朝君輿。見他明凈的雙眸正溫柔的看著自己,唐翩再也抵抗不住,軟軟倒在君輿懷中,雙手環在他的腰上,耳朵貼著他結實的胸脯,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她聞著君輿身上的氣息,半晌後才紅著臉,鼓起勇氣說道:“翩兒很……很喜歡君輿哥哥,君輿哥哥喜歡翩兒麼?”她話剛說完,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般,隻覺得手腳都冰涼瞭。君輿卻默然不答。
唐翩又等瞭一會,見君輿卻仍在沉思。她隻覺一顆芳心慢慢浸入冰水之中,不斷變涼,正要傷心的離開君輿懷抱。卻被他一把摟在纖腰之上,緊緊擁在懷中。
唐翩又驚又喜,抬臉叫道:“君輿哥哥……”君輿俯下臉來,唐翩面上被君輿溫熱的鼻息噴中,唇上早已一暖,被君輿吻上瞭香口。
她心馳神眩,輕輕嗯瞭幾聲,雙臂掛在君輿脖子上,悄悄踮起瞭腳尖。
君輿伸出舌頭,慢慢渡入唐翩香甜的小口之中。唐翩初次品嘗深吻滋味,身子更是軟得如溶化的芽糖。但此事無師自通,她見君輿舌頭過來,柔舌迎上,舔舐著君輿舌尖。君輿和她不斷抵纏,慢慢引導。唐翩氣息咻咻,眼眸迷蒙,被君輿引著,漸漸將粉紅小舌吐到他的口內。君輿溫柔的吸吮著她的柔舌,手慢慢撫摸她的背脊,越摸越下,終於滑到唐翩圓隆的臀上,用掌心不斷摩挲。
唐翩嚶嚶有聲,隻覺君輿大手不斷在自己翹臀光滑的肌膚上撫摸著,雖隔著裙子,依然能感覺他掌心的火熱。君輿撫摸得又慢又溫柔,她肌膚之上傳來陣陣顫栗的酥麻。唐翩禁受不住這樣的挑逗,離開君輿的嘴,伏在君輿胸上,手抓著君輿衣衫,低聲喘息。突然又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原是君輿的手滿滿的抓捏瞭一下她豐腴的肉臀。
君輿低下頭,嘴唇在她耳朵上不停親吻。唐翩耳朵之上又麻又癢,她又想躲又舍不得,被君輿親得心亂如麻。君輿將她束衣的絲絳略略拉松,手滑到她的衣衫之下,觸碰著那如絲如緞的肌膚。唐翩被君輿摸得渾身著火一般,她羞得渾身顫抖,又不敢推拒君輿。隻得咬著嘴唇任這心愛的情郎輕薄。君輿溫暖的手指點在她光滑的背脊正中,慢慢下滑。
唐翩抓緊瞭君輿,心中嗚咽:“君輿哥哥……嗚……別再往下瞭……別往下瞭……”然而那惱人的酥癢一下從臀溝之中傳來。唐翩“啊”的發出瞭一聲嬌呼,抬起暈紅的臉,望著君輿。
君輿將她摟在懷中,手指觸著那嬌嫩的狹間,慢慢下探。唐翩張著小嘴,不斷喘息,突然反手抓住瞭君輿的手,低聲道:“君輿哥哥……你愛翩兒嗎?”君輿在她耳邊輕輕說道:“我愛翩兒。”唐翩如聞綸音,隻覺身在天堂,又被君輿氣息吹入耳中,手上哪裡還有半分氣力?君輿的手微微一掙,脫去束縛,中指指腹頓時觸到瞭一處暖熱潤潮的所在。
他中指微微勾動,摸到瞭一道軟軟的肉縫,他便順著那蜿蜒的肉簷慢慢前探,指尖頂在一顆軟中帶硬的嫩蒂之上,唐翩發出好似哭泣的一聲嬌呼:“君輿哥哥……你摸那裡……我好難受……”君輿手指沾瞭些許滑液,輕輕在那嫩蒂之上打圈,他在唐翩耳邊問道:“翩兒,你再說說,是難受麼?”唐翩胯部不斷扭動搖晃,兩隻大腿夾瞭又松,松瞭又夾,隻覺君輿指尖似有魔力,將無窮快感都釋放到自己那敏感的嫩蒂之上,誘得那嫩粉小蒂紅亮亮的鼓起。她咬著嘴唇道:“又快樂又難受……好奇怪……”君輿指腹壓著那蒂兒,微微震顫起來。唐翩隻覺一股酸麻從那蒂兒直傳下來,倏地來到她腿心深處,電一般竄瞭進去。
那種空虛難受的勁兒迫得她劇烈前後努動,嬌叫一聲,射出一股春液,幾乎軟倒,慌忙揪緊瞭君輿衣服。君輿手指立時被她蜜液打濕,便趁著粘滑溫柔撥弄,隻覺得她蜜處柔嫩火熱,如脂凝就的兩片軟肉,在自己的手指揉動下不斷顫動。
再摸得幾摸,竟愈發微微裂開,露出裡面鮮嫩的薄蛤來。君輿見懷中少女早已春潮滿溢,便又捻瞭一會,這才抽出手來,將唐翩抄著膝彎抱起,向臥床走去。
唐翩箍著他脖子,臉埋在他懷中,嬌羞中突然想起一事,叫道:“等等!君輿哥哥……”君輿停下腳步,輕聲問:“翩兒,怎麼瞭?你不願意麼?”唐翩下意識點點頭,慌忙又大力搖頭,心中掙紮片刻,問道:“君輿哥哥,你……你會娶翩兒麼?”君輿尚未回答,門外有一個女子聲音叫道:“方公子!方公子可在?”君輿一愣,答道:“我在。有什麼事嗎?”又微笑著在唐翩臉上溫柔一親,悄聲說道:“這人來得真不是時候。”唐翩羞紅著臉,打瞭他一下,低聲道:“快放我下來!”君輿將唐翩放下,看她整理好衣服,才去開門。來人正是阿蘊。唐翩道:“阿蘊,你怎麼來瞭?何事如此焦急?”阿蘊見到唐翩,說道:“唐姑娘!周公子和小姐吵起來瞭。勞煩你也去勸勸吧!”君輿和唐翩對視瞭一眼,問道:“慕瑾兄回來瞭?何時回來的?”阿蘊道:“有小半個時辰瞭。他奔的好快,我面前衣服影子一閃,他就進瞭小姐繡樓。”慕瑾才進瞭薛靈蕓繡樓內,忍不住便大聲叫道:“靈蕓!”連叫幾聲,無人答應。他心中惶惶,拔腿就要上樓,卻見薛靈蕓倚著樓梯欄桿,顫抖著身子望著自己。
慕瑾與她久別重逢,連忙上瞭樓,一把將她摟在懷裡,說道:“靈蕓!我回來瞭!”他心中在想:靈蕓雖然激動落淚,但氣色還算好,那妖怪定是訛我!
他抱著未婚妻的嬌軀,愛意湧上,便俯臉去吻她的小嘴。
薛靈蕓猛地打瞭一個抖,輕輕將他推開,望著他默默流淚。慕瑾從未見過薛靈蕓如此,便小心翼翼問道:“靈蕓,你生瞭我的氣麼?你看,我給你帶回什麼禮物瞭。”他探手往懷裡一摸,掏出一對翡翠玉鐲來。那鐲子玉色青翠冰透,雕啄精致,略一撞擊,回音清悠,確是玉中上品。
慕瑾每次薛靈蕓帶來禮物,哪怕隻是個普通釵子,她都笑逐顏開,這次去甘南道,慕瑾因為大大超過瞭當初約定返回的時間,所以煞費苦心的弄來這對玉鐲,以示賠罪。
薛靈蕓淡淡一笑,說道:“慕瑾哥哥,鐲子很漂亮。可是,我有件事,想先和你說。”慕瑾強笑道:“好呀。不過你先告訴我,是件好事,還是件禍事?”薛靈蕓不答,沉默瞭半天,才反問道:“慕瑾哥哥,你愛的是我這個人,還是我的身子?”慕瑾驟然覺得心上一緊,想瞭一會,才慢慢說道:“自然是你這個人。
你要和我說什麼事呢?”薛靈蕓閉上眼睛,眼角淌下晶瑩的淚珠,吸瞭一口氣,睜開雙眸,望著慕瑾的眼睛,說道:“慕瑾哥哥,靈蕓不幸,已非完璧瞭。”她聲音說到最後,已經變成哽咽。
慕瑾一路最擔心最害怕的事情終究成真,他如墜冰窟,手中玉鐲拿捏不住,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登時碎玉四濺,瑯瑯作響。他死死盯著薛靈蕓,目光中滿是不信。薛靈蕓秀眉緊蹙,微微點瞭點頭。慕瑾卻瞪大瞭眼睛,緩緩搖頭,白玉一般的臉色,漸漸漲成殷紅。
隻聽他一聲咆哮,緊接著哐當大響,一張紅木椅子已被他踢成粉碎。薛靈蕓仿佛一尊石雕,靜靜站著,隻有袖子在簌簌的顫抖。
慕瑾大吼一聲,喝道:“我不信!你不是會玉霹靂麼?怎麼會被那妖怪玷污?”薛靈蕓滿腹委屈,被他一喝,登時面色慘白,一股悶氣直填胸臆,噎得她幾乎連眼淚都流不出來。本來她還想解釋,但轉念想道:你自己逾期不歸,害我落難。
不來安慰我就罷瞭,反來呵斥!竟連方公子都不如!
慕瑾向來驕傲,自視甚高。薛靈蕓雖出身名門,貴如郡主,師傅又是大大有名的南溪若,但他卻絲毫不以為然。在慕瑾心目中,總覺得是薛靈蕓在高攀著自己,而非自己依附著薛靈蕓。此刻知道薛靈蕓被人破瞭身子,而且破她身子那人,還是今日和自己打瞭一場的妖怪,心中之怒,無以復加。他怨無可怨,隻能責怪薛靈蕓不該失身。
卻聽薛靈蕓說道:“你是不是寧願我炸得粉身碎骨,也不願意再見到我這蒙污之身?”慕瑾見她居然還要反詰自己,登時怒從心起,幾乎又要爆發。他咬著牙極力壓制,冷冷說道:“你若不願意,有誰能近你的身子?”薛靈蕓見他有責難之意,幾乎氣得暈去,眼淚斷線珠子一般落下來,恨聲道:“周慕瑾!你把我當成什麼人瞭?”慕瑾見薛靈蕓傷心欲絕,心中微微一軟,想伸手去抱她:“靈蕓……”薛靈蕓氣惱之極,拼命推他。兩人拉扯之間,慕瑾抓住瞭靈蕓袖子,他心中想起袁夜來的話來,驀然一震,便去捋薛靈蕓右手衣袖。
薛靈蕓不知他是何意,見他動作粗魯,拼命掙紮。隻聽撕拉一聲,一截袖子已被慕瑾撕去。此時雖是冬季,但薛府地處南國,樓內又有暖爐,故薛靈蕓身上隻穿瞭長衫夾襖,袖子撕破之後,登時露出一條雪白柔潤的玉臂。慕瑾一眼就看到瞭她手臂之上那顆鮮紅的朱砂。袁夜來的哈哈獰笑聲頓時響在耳邊。
他心中大苦,指著那朱砂問道:“這又作何解釋?”薛靈蕓黯然道:“這是妖怪畫上去的。”慕瑾怒極反笑,哪裡肯信,譏道:“好個憐香惜玉的妖怪呀!
那你怎麼不把它洗掉?留著做牌坊嗎?”薛靈蕓秀眉倒豎,怒道:“周慕瑾,你是特意回來羞辱我的麼?”慕瑾也怒瞭起來,喝道:“你把明霞神光都教瞭那妖人,還有什麼好說的?”薛靈蕓吃瞭一驚,問道:“你說什麼?我不明白。”慕瑾見她茫然,更以為薛靈蕓心虛,他正要冷笑,忽然想起袁夜來所發的明霞神光頗見功力,竟似下瞭三五載的苦功一般。他凡事多思,稍一推演,更是憤怒:“你這掛羊頭賣狗肉的守宮砂到底點瞭多久?你遲遲不肯把身子給我,莫非是有難言之隱?”薛靈蕓怒極,斥道:“周慕瑾!你給我滾!”慕瑾冷笑道:“果然說中你的痛處,你就老羞成怒瞭?”他越說越氣,騰身上去,手向薛靈蕓酥胸探去。薛靈蕓猝不及防,被他將乳峰按在掌下,大力揉搓。她又羞又氣,罵道:“把你的臟手拿開!”身法晃動,便要出掌格擋。慕瑾修為比她高得太多,左臂一抖,已將她雙臂圈得死死的,右手徑直去摸她乳核是否還在。
果然一摸之下,那雙峰比以前愈發綿軟豐挺,膏膩盈手,哪裡還有什麼別的東西。慕瑾怒火焚身,神智失控,欲念冒出,叫道:“我是你未來的丈夫!你身子既然給得瞭妖怪,為什麼給不得我?”他嗤的一聲,登時將薛靈蕓胸口衣襟拉開,露出一片雪白肌膚來。薛靈蕓怒道:“住手!不要逼我!”慕瑾咬牙道:“怎麼?你的玉霹靂不炸妖怪,要來炸我麼?”他手上不停,便去扯薛靈蕓褻衣。
薛靈蕓大喊:“放開我!”忽然風聲響動,慕瑾肩上一緊,已被人抓住後拉。那人力道極大,慕瑾身子被扯得直飛出去。他驟然遇襲,腦中登時出現袁夜來的樣子。慕瑾反應極快,見被敵人拉得失去瞭重心,一足反踢,直奔那人咽喉要害,卻被側身閃過。
他迎著那人閃避的方向,腰腹一擰,使出一記袖底錘,肘尖直撞那人軟肋。
那人手掌一撥,卸瞭慕瑾肘擊之力,卻見慕瑾半空之中腰胯如風車一般勁擺,膝如旋風,連環撞擊來襲者耳門。慕瑾遊歷甚廣,人緣又好,所學頗為繁雜。他這連環三擊就是學自南蠻神拳猜洪,近身搏擊威力極大。特別是最後的連環膝撞,陰毒狠辣。他再灌以靈力,中者不死也殘。
卻見那人清嘯一聲,雙手如鐵門一般,或擋或卸,盡接瞭他的連續猛撞。慕瑾一掌劈出,那人還瞭一掌,隻聽砰的一聲,兩人各退瞭幾步,俱是氣血翻騰。
隻見那人拱手道:“慕瑾兄,請克制。”慕瑾暗暗喘瞭幾口氣,才認出是君輿。
這幾下兔起鶻落,不過一瞬間的事情。唐翩這時才發出一聲驚呼,叫道:“慕瑾哥哥!你在幹什麼?”她見薛靈蕓衣衫凌亂,慌忙脫下披肩,將她裹住。
慕瑾臉色鐵青,說道:“這是我和她的事!不要你們管!”唐翩道:“你們還沒成婚呢!你就這麼霸道?”慕瑾慘笑道:“你幹嘛不問問她都做瞭些什麼?”唐翩怒道:“我當然知道!這幾日君輿哥哥夜夜守護表姐,就是盼你早日回來。
卻不料你一回來,就……就這般欺負她!”慕瑾此時成見已深,立刻將唐翩的意思給聽岔瞭。他看看君輿,又看看薛靈蕓,哈哈狂笑道:“好一個夜夜守護!怪不得你要出手!”薛靈蕓早已心灰意冷,冷冷道:“你滾!”慕瑾見唐翩和阿蘊都護在薛靈蕓身前,對自己怒目而視。又聽唐翩說道:“你再敢欺負表姐,我告訴師傅去!”慕瑾見她搬出南溪若,心中傲氣頓時被她激瞭起來。他身形閃動,鬼魅一般從唐翩阿蘊之間穿過,隻聽一聲脆響,薛靈蕓驚叫一聲,臉上早著瞭他一個大大耳光,半邊臉登時腫起。
慕瑾道:“這第一巴掌,便替南居士打你不守門規!”唐翩、阿蘊大驚,紛紛去攔,卻被慕瑾捏瞭個寒晶障,阻在外邊,急切間不能近身。慕瑾靈力罩住薛靈蕓全身,讓她難以閃避,反手一掌打得薛靈蕓口鼻出血:“這第二巴掌,打你裡通妖邪!”他口中繼續叫道:“這第三巴掌,打你不守婦道……”隻見君輿一掌碎瞭寒晶障,飛身抓住瞭他的手,喝道:“周兄!不必如此!”慕瑾正覺自己被摯愛背叛,心中忽而悲恨憤怒,忽而嫉妒艾怨,忽而自憐自傷,種種情緒交集於胸,哪裡聽得進去。見君輿過來,登時一腔怒火全發在他身上,大叫一聲:“你又想打架麼?”他左臂一振,將薛靈蕓遠遠推開,右手拔劍,便是一記欻火劍法。君輿見他來勢兇猛,不可理喻,慌忙側身閃避。慕瑾得勢不讓,寒冰欻火,交替連發。君輿不欲與之為敵,苦苦閃避。唐翩見君輿出來匆忙,未帶兵刃,見他隻是躲閃,以為他不敵,心中大驚,大聲勸止。
薛靈蕓奔回房內,片刻跑出,喊瞭一聲:“這人瘋瞭!君輿哥哥,接劍!”將一把寒光閃閃的寶劍擲向君輿,君輿順手接過,隻見那把劍長約三尺,通體雪亮,一瀲波光如活物一般,蜿蜒遊走在劍身之上,不由喝瞭一聲:“好劍!”慕瑾看見那劍,知道是南溪若送給薛靈蕓的名劍“含光”。薛靈蕓平日視珍寶,此刻卻交給君輿為自己為敵。
他心中大恨,切齒喊道:“既然有劍,就來分個勝負吧!”使出一招“芥子須彌”,這是須彌十九劍中的倒數第二劍。隻見慕瑾初始一劍刺出,平淡無奇,然而他劍尖不斷細密震顫,每一顫,那劍上之氣便一分為二,如此二而四,四而八……劍至中途,竟幻出無窮劍氣,聲勢浩蕩驚人,劍風竟刮得觀戰三女臉上生痛。薛靈蕓見慕瑾使出絕招,心一下揪瞭起來。卻見君輿不慌不忙,長劍一圈,幻成一個劍刃漩渦,迎向慕瑾。
唐翩叫瞭一聲:“淵通元洞!他……他怎麼會使第三界的劍法?”薛靈蕓也駭然:此人竟如此聰明,難道隻看過一次就學會師傅的劍法瞭?
隻聽劍刃交擊的一陣暴響,那滿天劍氣和劍刃漩渦頃刻間消失得無蹤無影。
君輿負劍而立,左肩衣服被長劍劃瞭長長一道口子,肌膚滲血。慕瑾身上未見絲毫損傷,朝著薛靈蕓冷笑道:“這劍法想必也是你傳的吧?罷罷罷!今日就這樣吧。告辭瞭!”他還劍入鞘,大踏步走向廳外,到瞭門口時,停住腳步,冷冷道:“薛傢小姐,你身份矜貴,在下不敢高攀,婚約一事,就此作廢,不必再提。”說完頭也不回,徑直去瞭。
慕瑾奔出十餘裡,傷心之下牽動傷勢,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他心中道:好方君輿,一劍換一掌,我終究吃瞭虧!他臉色蒼白,慢慢扶著一棵大樹坐下,暗自運功調息。
唐翩見君輿肩上鮮血越滲越多,驚呼一聲,慌忙去看,見他被慕瑾劍氣所傷,創口頗深,好在隻是皮肉受損,未及筋骨。君輿說道:“不礙事的。”薛靈蕓拿出藥盒繃帶,給他細細包紮。君輿見她眼中含淚,雙頰被慕瑾扇得高高腫起,便說道:“薛小姐,你臉上的傷也用些藥,不要留下傷痕來。”薛靈蕓點點頭,幾滴淚珠落下,滴在君輿手上。薛靈蕓低聲道:“真對不住。”伸出手去,抹瞭君輿手背那幾滴淚水。她手指柔膩,如春風拂過。
君輿輕籲瞭一口氣,說道:“尊師原先托我將你守護到慕瑾兄回來為止。誰知道他回來之後竟生此變故。”唐翩餘怒未消,罵道:“他這人太小心眼瞭!”阿蘊哭道:“小姐,都怪我不好……”薛靈蕓輕輕拍瞭她一下,說道:“阿蘊,我現在已經不怪你瞭,別再這麼說。去拿點玉花露,給我敷臉吧。”她轉身對君輿道:“君輿哥哥,今日之事,謝謝你瞭。”君輿道:“薛小姐對我有救命之恩,請不要客氣。慕瑾兄隻是一時糊塗……”薛靈蕓打斷瞭他的話,說道:“不要再提這個人瞭。”她頓瞭一頓,又說:“君輿哥哥,你不要再叫我薛小姐,你叫我靈蕓吧。”唐翩聞言抬頭,看著薛靈蕓,心中茫然道:表姐,也喜歡上君輿哥哥瞭麼?
她想起一事,又問道:“君輿哥哥,你……你是不是要走瞭?”君輿沉吟片刻,說道:“我在此再等上三天吧,也許他會回心轉意呢?”薛靈蕓問道:“你要去哪裡?”君輿說道:“在貴府打擾瞭許多日子,現在傷勢已經養好,不能再厚著臉皮賴著不走。我要去九成山尋我師弟。”薛靈蕓點點頭,哦瞭一聲,不再說話。
然而慕瑾一去不歸。君輿在薛靈蕓樓下又守瞭兩日,也沒有妖怪動靜。到瞭第三日晚上,他用完晚飯後,執劍慢慢踱著,心內想道:“為何這兩日都不見唐翩?明日就要告辭瞭,不知道她會不會來送我?”他走到薛靈蕓樓下,卻見平日坐著的石桌之上,擺著精致點心和茶具,薛靈蕓一身白衣,正坐在桌邊等他。君輿走瞭過去,施禮道:“薛小姐……”薛靈蕓道:“君輿哥哥,不是讓你別這麼叫我瞭麼?”君輿笑瞭笑,說道:“靈蕓妹子,你不必如此客氣。”薛靈蕓笑道:“叫靈蕓就好瞭,你又加個妹子做什麼?你辛苦瞭這麼多天,明日就走瞭,我就給你弄瞭些點心嘗嘗,以表謝意。”君輿看瞭看她,見她臉上早已消腫,光滑無暇,今日還薄施粉黛,比起往日的英姿颯爽來,更多瞭幾分女子的嬌柔嫵媚,便笑道:“你那玉花露還真是妙藥,一點痕跡都沒留下。”薛靈蕓輕嘆一聲,說道:“臉上的傷很快就好瞭,心裡的傷卻不知道何時才能好。”君輿見她提著茶壺給自己倒瞭一杯茶,便道:“放下。”薛靈蕓依言將茶壺放在桌上。君輿看著她的眼睛,又說瞭一句:“放下。”薛靈蕓說道:“我已放下瞭。”君輿微微一笑,說道:“你若放下瞭,心裡的傷便好瞭。”薛靈蕓一愣,這才明白君輿話裡的意味,她怔怔想瞭一會,幽幽問道:“君輿哥哥,女子的貞操比她的性命還重要麼?”君輿想瞭一想,說道:“貞操是別人口中的風評,性命是自己手裡的東西。
若是在意別人的議論,則覺得性命為輕。但縱觀古今,就算頂尖兒的英雄豪傑、帝皇將相,哪一個生前身後不被人議論?人生於世,隻要在大局上把得穩,立得正,又何必去管別人的悠悠之口?貞操一節,實在是小事。”薛靈蕓聽得出神,又問道:“可是女子失去瞭貞操,終究有瞭污點,還會有人真心去愛她麼?”君輿遙指天穹,道:“靈蕓,你看那輪明月。”當晚正是月中,一輪冰蟾懸於蒼穹之上,淡淡清輝,灑向人間。薛靈蕓贊道:“好美的圓月!”君輿笑道:“是呀!見此白玉盤,大傢都會贊嘆它的皎潔明亮,又有幾個人會因為月亮上的那些斑點,而不喜歡它呢?”薛靈蕓雙眸中閃著光彩,望向君輿,輕輕喚道:“君輿哥哥,你……你也喜歡月亮吧?”君輿抬頭望著青天,慢慢吟道:“月如美人,我心慕之。”薛靈蕓展顏微笑,說道:“嘗塊桂花糕吧。我們邊吃點心邊賞月。”第二天早上,君輿收拾好行囊,準備離開,卻不見唐翩前來送行。他不知唐翩此刻被父親鎖在屋裡,正大聲哭喊著:“爹!你放我出去!我以後再也不動你的藥瞭!你快點放我出去呀!”她見無人理他,又低聲哭道:“君輿哥哥,你別走,你等等我。嗚嗚……”君輿伸手入懷,掏出那半截碧紗裙幅,看瞭半晌,臉露微笑,搖瞭搖頭,將那斷裙又收入懷中。提起背囊,走出瞭門。他昨日和薛靈蕓相談至半夜才將她勸回去歇息。想必此刻她還在酣睡。君輿不欲去驚動她,悄悄從側門出瞭薛府。他辨瞭一下方向,便拔足往九成山趕去。君輿在薛府盤桓瞭近一個多月,早就憋得壞瞭。這一日雖寒風撲面,但天地之大,任他去來,他暫時拋卻兒女之情,胸中豪氣大發,在那崇山峻嶺之間一聲清嘯,連綿數裡不絕,驚起寒禽處處。
行至中午,他略感疲倦,便找瞭一棵大樹歇息。在那樹蔭之下,拿出清水幹糧便吃。忽聽鑾鈴聲響,馬蹄聲疾,一匹純白良駒奔馳而來。那馬體長一丈,筋骨雄健,神態如龍,眨眼間奔到君輿面前。馬上騎士一勒韁繩,白馬咴咴一聲長嘶,前蹄騰空,人立起來。那騎士馬術嫻熟,一推馬頭,閃身下馬,對著君輿微笑。
君輿見那人一身男裝打扮,異常幹凈利落。雖用眉筆將雙眉畫得粗濃入鬢,平添瞭幾分英武之氣,但那春水一般的眼波,那海棠花一般的嬌顏,不是薛靈蕓又是誰?
君輿緩緩搖頭,問道:“你這是幹什麼?”薛靈蕓笑道:“我師傅讓你守護我,但你卻中途跑瞭。沒法子,我隻好抹下面皮,跟在你身邊啦!”君輿一怔,問道:“那你要跟到什麼時候?”薛靈蕓眼珠轉瞭一轉,說道:“那可說不準,指不定哪天不高興瞭,我就不跟著你瞭。”君輿笑道:“若是沒有不高興的時候呢?”薛靈蕓面上飛起紅暈,也笑道:“那就隻有天涯海角,伴君而行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