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鎖池塘柳,鏡涵火樹堤。
上聯寫煙霧彌漫的池塘景象,下聯寫池塘水影倒照的美色。
兩句平仄相對,五行錯位,火樹為夕陽,涵可作名詞,池邊有小橋,橋有涵洞,鏡字則運用瞭比喻的修辭手法,水平如鏡,上下聯都有包羅萬象之意!
可謂五行,生克,偏旁,平仄,意境都能對上,乃是名副其實的千古絕對!
傾城宮主和劉紫萱頓時也驚瞭一跳,這千百年來從沒人能完全對上的對子,怎麼忽然就有人對上來瞭,而且還如此契合。
「這是誰教你的?」文和先生驚奇問道,胖丫頭嚇得支支吾吾:「是……是我對上來的……」
「胡說!」文和先生怒斥一聲,這個胖丫頭連字都認不得幾個,怎麼能對上這個對子,分明是有人指使,嚇得胖丫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哭拜城主道。
「老爺!不要懲罰奴婢,奴婢願意招瞭……」
城主沉吟道:「你且將事說來,我不怪罪你。」
胖丫頭嗚嗚哭道:「方才我在門外掃地,見到堂中有許多人說話,我便好奇過來聽瞭一陣,有個叫生寧的傢丁過來問我發生瞭什麼,我便多瞭嘴和他說瞭,他便走瞭,一會兒拿瞭這張手帕回來,教我呈給老爺,必有賞賜!」
她哭訴完又道:「老爺,奴婢再也不敢好事瞭!」
城主聽後,悶悶對左右道:「先帶下去,把那個叫生寧的傢丁傳來。」
「是,老爺。」
胖丫頭被帶下去以後,堂內又顯得有些清冷瞭,文和先生將手帕遞給傾城宮主,道:「姑娘,你看這下聯,可曾適合?」
「這……」傾城宮主遲疑瞭一下,劉諶反倒先大叫起來:「不適合不適合!這不知哪兒來的渾物,不能算!」
「可是這畢竟是合稱的下聯。」
「那也得從我們二位公子身上出來的才算適合,如今是娶嫁小姐,不是科考狀元!不算不算!」
劉正卿聞言也附和道:「所言正是,如若是街邊乞丐對上,巧靈姑娘難道也嫁麼?因此這手帕自然不能算,請巧靈姑娘重新出對。」
傾城宮主頓時啞口無言,她哪裡還有別的上聯,正一籌莫展的時候,劉諶首先看出端倪,率先發難道:「劉正卿,反正這新郎是從我們二人身上擇選,那便很簡單瞭,隻要我們分出勝負不就可以瞭?既然仙子不肯出對,那我出上聯,你若對得出來,我自當心服告退,若對不出你也當退出。」
自古是文人相輕,劉正卿被這樣一頓嘲諷也不免心氣上頭,怒答:「來便來,我還怕你不成!請出題。」
「好!」不待眾人反應,更不等傾城宮主是否答應,劉諶哈哈大笑出對道:「請聽上聯,兩猿伐木山中,問猴兒如何對鋸?」
原來堂內上方高掛兩猿嬉戲,劉諶見之十分好笑便開口而出,然後對子當中的猴兒暗指劉正卿,問他如何對句,劉正卿聽得七竅生煙,偏偏火氣上頭,一時難以對出,卻隻能咬牙切齒。
「你……」
「誒!正卿兄如若對不出,早早退出也是人之常情啊,哈哈哈……」
眾人頓時吸瞭一口涼氣,以為劉正卿要敗北之時,忽然從堂外走進來一人,口中悠悠答道:「一馬隱身泥裡,看畜生如何出蹄!」
眾人一看,隻見一個深色穿著,頭帽七歪八扭的傢丁緩緩走瞭進來,吊兒郎當,全無肅穆,全像個市井無賴,隻是這對子十分整潔,諷刺出題者為畜生,陷於求親之事的泥濘當中。
傾城宮主更是一眼萬年,喜怒交加,這不正是那日輕薄自己的傢丁麼?可惜瞭在大庭廣之下,不然她必要飛奔上去,掣住那人衣領質問。
劉諶聞聲回頭斜視傢丁,不悅道:「畜生!你是何人,放肆!」
城主問曰:「你是何人,未曾傳喚就敢上堂內來?」
傢丁俯身拜道:「報老爺,小人便是生寧,聞傳特來面見老爺!」
「哦?你就是生寧?」
眾人面面相覷,皆竊竊私語:「劉府中一個傢丁居然都這麼博學多才,果然不愧皇族宗室!」
廣西王頓時面色青一陣紫一陣,而相比來劉景則心情大好,笑著點瞭點頭,反倒是傾城宮主呸瞭一聲,低聲道:「什麼生寧,明明是叫子衿,盡會騙人!」
「什麼?你說什麼?」站在一旁的劉紫萱問道,嚇得傾城宮主連忙解釋說:「沒……沒什麼……」
城主笑道:「生寧,我且問你,方才手帕上的對子,也是出於你手麼?」
「正是。」
「你如何對得上千古絕句?」
生寧答道:「回老爺,小人讀過幾年書,認得幾個字,所謂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這全賴老爺的福蔭,小人不過信口拈來爾。」
劉景一聽好小子,真上道,對瞭千古絕句還不忘誇兩句主子,真有你的嗷。
不過廣西王父子可就沒這麼好心情瞭,百裡趕來隻為求親下聘,誰料對子被這一個下人給對瞭去的,氣得劉諶嗷嗷大叫:「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對我的上聯?」
但生寧絲毫不怯生,反倒微微一笑答道:「對對兒隻為作樂,公子若有興趣,可再出無妨。」
「好!我就看你這下人的肚子裡有幾兩墨水!」劉諶大罵道,「看對,黃雀惱人多,枝頭樹下弄譏讒,何時閉嘴!」
眾人一聽,這是指著生寧的鼻子開罵瞭,生寧反而莞爾一笑:「青蛙稱自大,井底眼中空傲慢,可笑觀天。」
他這一聯也毫不客氣,反罵瞭回去,眾人都不敢言語,畢竟對方是廣西王世子,然而這一罵倒引得傾城宮主璀璨一笑,她本就覺得今日之事荒唐之極,如今罵一罵他是狂妄自大的青蛙頓時也覺得心情舒暢不少。
劉諶大怒道:「什麼畜生!你敢罵我,來人……」
一旁文和先生見勢不對,連忙上前拉架勸道:「公子,讀書人勿要當真,我看這位小兄弟也是性情中人,不宜以勢欺人。」
雍州城主也見侄子要撒潑瞭,也連忙呵斥瞭生寧,讓他先行退下。
廣西王見今日情況已經脫離掌控,便示意下人出來說話,隻見人群裡閃出一人,姓王名莽,對眾人道:「列位,今日之事恐已脫離本意,再胡鬧下去也扯不清是非,且容我等先行告退,來日來登府門謝罪。」
說罷揮手示意下人擁著劉諶離去,劉諶起初還不肯,隨著劉雄怒視一眼,他也就乖乖走瞭。
「各位,今日唐突瞭,容來日謝罪!」
劉雄怒哼瞭一聲,拂袖而去,而劉正卿見眾人已退,忙籲瞭一口氣,正想回頭討好巧靈,卻發現她也不知所去瞭,正想告退父親,城主卻沉聲道:「你們都散瞭吧,正卿留下,我有話對你說。」
劉正卿氣餒萬分,還不知要接受怎樣的問責,卻不知道他所思念的巧靈姑娘,此時正在房裡與謝子衿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