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顧四傢的媳婦回來復命,見房門在內閂住,還聞到玉姐兒嚶嚶地哭,喚瞭幾聲無人答應,待要不理,隻怕大爺日後追究起來要擔幹系,想罷便急急差人去尋大爺回來,自己在門房等著。
許久大爺方回,顧四傢的媳婦見有人在側,箭步上前,因小聲說道:「姐兒在大娘房裡呢。」林朝英「唔」瞭聲,遣開旺兒,闊步往內院走去。
到瞭房門前,林朝英囑咐顧四傢的媳婦在門外候著,不讓其他人靠近。
顧四傢的媳婦時而聽到大爺說道:「你不要發癡!」時而聽到大娘哭道:「你這個沒廉恥的烏龜!該殺的禽獸!好好的浪日子不過……」時而聽到姐兒嗚嗚咽咽地哭道:「是我沒品行惹出禍來……」咕咕唧唧地你一言我一語。
聽得顧四傢的媳婦出瞭一身冷汗,暗道:「四兒那些話倒是一言不假,大爺和姐兒做出事來瞭,這可怎麼瞭局?」
自那日起,張氏纏綿病榻,徹夜不寢,昏沈沈的,人也糊塗瞭,林碧玉寸步不離的服侍著。
張氏糊塗的時候藥也不喝,林碧玉略勸幾句,便熱滾滾的藥湯潑瞭她一身,林碧玉也不吭聲叫痛,也不換衣裳,隻苦勸娘娘吃藥,娘娘千婊子萬爛貨的罵個不停口,碧玉兒要是滴淚,張氏更抓著手邊伏手的東西砸她;清醒的時候母女相對而泣,哭得難分難解,張氏摟著碧玉兒「兒呀,肉呀」地叫;有時赤身露體的手舞足蹈,喊道:「長相思,摧心肝……。」有時濃妝艷抹,描眉畫目,拉著顧四傢的媳婦問道:「相公,你還愛我不愛?」
林朝英莫想近張氏的身,一過來張氏就掙紮起身撕扯他,句句啐罵他禽獸畜生,請些大夫來看也全不濟事,開出來的藥湯如淋在石上般沒些功用。張氏的娘傢也來看過,因長年靠林朝英養活,也不敢多嘴說話。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林朝英再恩威並施也不管用,這種事最易傳揚開來,不多時,城中的人都曉得林傢父女有些不幹凈,林傢大娘已經氣得瘋瞭。
往時陸敏小官人幾日就上林傢一次找林朝英喝茶下棋,聽聞這醜事後也不上門瞭,不但派下人來取回求親貼,且陸傢的采買不再經林朝英鋪子的手;一沈百踩,城裡的老實生意人背後指指點點林朝英,不和他往來。
貨船送來的時鮮貨品過瞭季便要不得,生意一落千丈,林朝英日日忙於周旋賣貨,哪曾得空回傢裡。
一個多月後,林碧玉忽得瞭病,四肢無力,胸口作悶,嘔吐泛酸,吃什麼都說有股氣味,茶飯才到口就作嘔。
顧四傢的媳婦是個懂事的,見大娘的病日重一日,言行無常;大爺近日不在傢,且又是大老爺們;那玉姐兒小孩傢傢的一派孩子氣,少不得攬事上身,細細的問她幾時停經,幾時身重,幾時作酸。一問之下,大驚失色,連顧四也不敢告訴,忙悄悄兒地讓顧四找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