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陸敏約一班常來往的子弟帶瞭幾個妓女上山遊玩,天卻下起雨來,一班人急急奔至涼亭內躲雨。陸敏忽然抬頭,看見轎內有個美人兒揭開轎簾兒,那女子生得甚是嬌艷,筆墨形容不出的美麗。
陸敏的魂兒早被她攝瞭去,身子酥軟瞭半邊,目不轉睛地看,轎子過去瞭,還回不過神,肚裡尋思道:「世間居然有此絕色,倘能偷她一回,不枉在世為人。隻不知是誰傢養的好女兒?」
那班子弟和妓女早打鬧成一團,拉衣扯裳的,沒看到轎內的美人兒。
陸敏無心歡笑,呆想不已,隻在心裡捉摸。還是一旁的沈玉宏精乖,見陸敏這副光景,道:「兄臺為何不樂?來時不是這般的?」沈玉宏今時已十六歲,生得高高大大,豐神俊秀,自小和陸敏交好。父親老白相的本事皆學會,言辭敏捷,吹拉彈唱無所不精,隻隨陸敏吃喝耍樂,拉弓射箭,眠花宿柳的虛度歲月。
陸敏支支吾吾不答。
眾人道:「小爺如此不樂,必是有事瞭,何不說出來,讓我們幫襯解憂?」個個前來相勸,陸敏隻推突下瞭豪雨,敗瞭興致。眾人不好相強。陸敏見轎兒往山上去,料著定是哪傢傢眷到六平庵上香,隻盼雨快停,前去打聽清楚。
雨剛稍歇,陸敏即起身。眾人踩著稀濕的石階,一路冒著毛毛小雨上山來。一群人哄哄鬧鬧的進庵。
這日不是初一或十五,庵內除瞭林傢外沒有別的香客。陸敏四下張望,不見佳人,隻見兩頂轎兒甚是眼熟,心下安瞭一半;聽到轎夫閑聊得知是城內做買賣的林傢的女兒,要來庵裡散心幾日時,遂復開笑顏,想道:「聞知林傢養瞭個傾國傾城的女兒,我隻不信,今日匆匆一瞥,始知所聞不謬。」又蹬足想道:「以前問過玉宏,林傢的女兒果真如所傳的那樣貌美。玉宏隻言同窗時她形容尚小。哪知是這樣的可人兒,可恨是訂瞭親的,不然娶來做個小星,今生便足矣。」
因與沈玉宏親厚,叫小廝墨香招來沈玉宏,見四下無人,道:「賢弟,我存瞭件心事在心裡,望你能分憂. 」沈玉宏答:「願聞其詳。」陸敏道:「實不相瞞,我看上瞭林傢的女兒。」沈玉宏是個話頭醒尾的聰明人,笑道:「可是來時窺見瞭林傢的女兒。」陸敏點頭. 沈玉宏沈思道:「那先打發跟來的人回去,免得人多眼雜,隻餘你和我兩人,再留個小廝即可。我們商議後,再做道理。」兩人尋瞭個由頭打發跟隨的人下山。
此時庵裡的師太知陸敏是富傢子弟,又是來慣瞭的,已安排下好住處,請他入住。
陸敏住的凈室正墻上掛瞭一幅字畫,一張小桌上放著棋坪,兩邊放瞭兩張小椅,窗邊的酸枝小幾上放瞭個插花的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