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未曾料到,這個稚氣未脫的大男孩,突然之間就變成瞭一頭瘋狂的野獸!
他突然出手,快得叫寧兒尚未來得及動念之間,楊欣就已一抓抓住瞭她的衣襟,隻要再稍稍用力一扯,就一定會撕斕她的衣裳,叫她裸露胸膛。
馨兒急著正想喝阻,他眼光一瞪,那眼神竟將她鎮懾得開不瞭口。
寧兒已急得快要哭出來瞭,楊欣突然猛地將她粗魯地摔開,口中如野獸似的呵呵咆哮著,拔足疾奔而去。
馨兒這才驚魂甫定,急去扶起寧兒,驚慌道:“他是怎麼回事?”
“他……有病!”
“那怎麼辦?”
“去追。”
說來容易,待得她二人追出不遠,才發覺已經看不到他的蹤影。
這下子她二人又迷路啦!
幸而那大男孩吃瞭太多的丹藥補酒,空氣中仍留有那些特有的藥香氣味。
這兩個小女孩一旦開始對他有瞭好感,竟也不顧自己危險,一心隻掛念著他的病,略一分辨空氣中的味道,就加緊腳步追瞭下去。
果然他又發作啦!
那股淤積瞭太多的內力,一陣左沖右突,又再度繞回到丹田之下,有如火焰一般地焚燒。
雖然這樣的欲火焚身,他卻在理智未失之前,毅然逃開寧兒寧兒那樣一對如花似玉般的美貌女子,沖回這間密室,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滾。
蕓娘到底是出去辦什麼事,到現在仍未回來?
柳含笑睡中驚醒,大吃一驚,急忙將他緊緊地摟住。
她著急問道:“你又發作啦?”
其實不用問,一眼就已瞧出他那種如野獸般的眼睛,反身緊緊抱住瞭她,在她身上又親又吻,又撫又摸,口中喃喃哀求:“我要!”
對他真是又愛又恨,不忍心讓他繼續受這欲火焚身之苦,隻好伸出玉手,輕輕扶住瞭他那條害死人的巨炮,讓他對正自己的玉門關……
尚未完全就緒,他就已迫不及待地板關而入,而且一闖就到底。
一陣撕裂般的痛楚,柳含笑忍不住慘叫一聲。
一口氣尚未喘得過來,就已被他一輪毫無保留的猛攻,上氣已經不接下氣啦!
這次她尚未得到充分休息……
這次她完全沒有心裡準備……
這次更是少瞭一個冷靜的旁觀者從旁指道提醒,她那本就極脆弱的敏感之處就已遭到連續不斷的強烈刺激,又將她推上一層又一層的情欲高峰。
她心慌意亂瞭。
她已經泄身太多次瞭。
她已精疲力竭瞭。
她在危急中扭過頭去,希望能從壁上圖形中,找到有什麼可以挽救的方法,卻看到一段古文字……
古文生澀敖口,意思是說要用處女,最好是有武功修為,懂得吐納導引的……
那古文解釋,是因為處女未經人道,精門未曾開過,陰精未曾泄過,比較容易冷靜地用吐納導引之術守住情欲。
許真陽的評語是:女人隻要一次泄身,就會一泄再泄,而且越泄越容易。
柳含笑看到這裡,不禁長嘆一聲,不久之前她也是個武功高強,懂得吐納,從一“泄身”的處女,但是已經錯失良機啦!
果然又是一陣不由自主的悸動,一陣暢快淋漓的高潮,又一次聲嘶力竭地地放聲大喊:“我死啦!”
寧兒馨兒正巧尋到左近,聽到柳含笑的呼叫,急忙沖過來要救。
誰知入目所見,竟是她二人從未見過的模樣,不禁大驚失色,不知所措!
柳含笑陰精一泄如註……
但是那個傢夥卻並未得到適當發泄,仍然是堅挺巨大,因為欲火中燒而使他本能地挺槍猛攻,直撞得柳含笑精門再也沒有機會關閉,陰精一泄再泄,哀聲求道:“寧兒馨兒救救我!”
寧兒馨兒早已看得心驚肉跳,驚心動魄!
“我們怎麼救你?”
“快把我替下來。”
“可是,我……”
抑含笑已到最後開頭,緊急大叫:“寧兒把衣服脫光,到我身旁躺下!”
寧兒震驚,幾乎要拔腿而逃。
馨兒即一把將她捉住,立刻動手將她寬衣解帶……
三下兩下,就已將寧兒剝得精光,將她按倒在柳含笑身旁躺下……
“然後呢?”
柳含笑道:“快車他上馬,我受不瞭啦!”
馨兒道:“怎麼牽?又上什麼馬?”
這個欲火中燒的傢夥不用誰牽,他已自動拔槍下馬,轉移目標,向寧兒發動攻勢啦!
寧兒未經人道,卻要猛然面對他這條巨無霸,那堪一擊,開始連連慘叫起來。
柳含笑自己精疲力竭,爭取時間調息運氣,一面指著石壁上的圖形,向馨兒道:“從第一固起,詳詳細細念給她聽。”
馨兒見到石壁上那許多圖形,吃驚道:“這也是練功嗎?”
柳含笑一面調息,急切道:“快點念,別叫寧兒吃瞭大虧。”
馨兒隻好清清嗓子,開始大聲念道:“夫天地陰陽……”
柳含笑阻道:“序文不必念!”
馨兒一怔,隻好跳過序文,但是古代文字既無標點更無段落,那裡才是正文開始呢?
耳聽寧兒在那健壯的體格之下,輾轉嬌啼,不由得毫無由來地一陣臉紅心跳!隻得強自鎮定心神,隨便找一段文字開始念道:“……抱元守一,樂而不淫,陽根外吐,陰蚌內含,走龍門,上曲骨,停大赫……”
她又失聲驚呼道:“這龍門、曲骨、大赫,都是人體任脈穴道名啦!”
柳含笑道:“不錯,你可知道這三個穴道在那裡?”
馨兒道:“當然知道,都在丹田附近,從恥骨開始,向上排成一直線。”
柳含笑轉向寧兒道:“你聽清楚瞭沒有?
這寧兒正在努力應付著他的“陽根外吐”,自己拚命要“陰蚌內含”,百忙之中開口回答道:“聽清楚瞭。”
“聽清楚瞭還不趕快照做?”
寧兒也正自感覺到她的“陰蚌”之內,因為那條陽很不斷地搗動,漸漸地開始有一股酸酸麻麻的感覺,正是馨兒剛剛說的恥骨之上,丹田之下的“龍門穴”附近。這是巧合?還是那圖上文字果有先見之明?
寧兒趕緊凝神提氣,催動內息,將那一絲酸麻之感,通入“龍門穴”,向上推進“曲骨穴”,再引導進入“大赫穴”。
經過這樣一走,酸麻得快要忍不住放蕩形骸的欲火,竟然變成練武之人極難擢得的“內功修為”,歸存於“大赫”,融入丹田之內。
內功修為得到濡益,自然神神清氣夾,樂而不淫……
隻聽得柳含笑又道:“再念第二圖。”
馨兒果然又念道:“……和合四象:藏眼神,凝耳韻,調鼻息,緘舌意!砷庭失火,山根水熄,人中定宴,地合赴席!”
馨兒水自驚道:“這神庭在前額發際,山根在兩目之間……”
柳含笑接口道:“不措,人中在鼻下,地合在頡尖。”
所謂頡尖,就是下巴,這四個穴道恰巧部在臉上。
寧兒果然心領神會,將那股起於前額“裨庭穴”的一股火熱填燥之意,逐入兩目之間,鼻梁上端的“山根穴”內,果然變得清涼無比。
楊欣又在強烈地沖刺,寧兒承受著那種撞擊,當然也是一樣被挑動她那最最柔弱,最最敏感之處。
那就是“人中穴”上莫名其妙地一陣無感跳動,就像是人們最常遇到的“眼皮跳動”那樣,又比那種更使人心煩意亂。
“人中定宴”?人中怎麼不定宴而是跳動?那麼“地合赴席”又是什麼意思?
一想到位在下巴尖端的“地合穴”,立刻就莫名其妙引得口腔內,分泌大量的口水。
道傢吐納者稱口水為“玉泉”,寧兒當然懂得,立刻一口一口,配合內息咽入腹中,果然受益無窮。
這次馨兒已不用再聽吩咐,又開始念第三圖:“……攢簇五行:東魂之木,在志室;西魄之金在血府,南砷之火在長強,北精之水在至陽,中意之土在命門……”
這次的五個穴道,卻在腰背之上,又分為“足太陽膀胱經”、“手厥陰心包經”,以及“督脈”三個經脈。
就這樣一圖一圖的念下去……
寧兒也就老老實實,按部就班地照著練。
楊欣拚瞭命在她的肉體上發泄欲火,而她卻能以逸待勞,將他努力挑起的刺激,反應成珍貴無比的“內息”,緩緩融匯,積存體內。
許真陽設計這種“練功”之法,簡直是妙透瞭,又能享受性愛,又對內息有益……
一想到性愛,她就體會到這可愛的大男孩是如何在自己身上努力,像是音樂傢一樣,不斷地撥動她身上一根根緊繃住的神經,發出美妙的音樂來。
這是多麼協調又融洽的交媾藝術。
多麼快樂,令人舍生忘死……
隻這一念之間,寧兒已放棄瞭練功而去享受性愛。
等到她喜然驚覺,已經收剎不住啦!
這時她已經被情欲的浪潮拋上瞭高空,再驚叫著,慌亂地顫抖著跌瞭下來……
寧兒在一陣痙攣中登上瞭快樂的峰項,陰精泄瞭一地。
馨兒吃驚道:“她不行啦!”
柳含笑從調息運氣中睜開眼睛瞧瞧,嘆瞭口氣道:“她竟能支持到第六圖上,真難為她啦……”
馨兒道:“現在怎麼辦?”
柳含笑道:“現在換你上陣練功!”
她立時慌亂起來:“我,我……”
柳含笑笑喝道:“行氣練功,最怕心煩氣躁,你隻須沉著應付,能像寧兒一樣支持到第六關,就已經不錯啦!”
馨兒望向寧兒,隻見她隻在這一場練功中媚眼含春,肌膚紅潤,嬌艷欲滴,就知她擢益良多。
心中想道:我至少也要支持六局,絕不能輸給她。
於是馨兒也毅然剝除自己的衣服……
蕓娘一日夜之間,已辦妥瞭許多重要事情。
天剛二品,她又來到鐘王廟,卻叫她大吃一驚!
所有的民夫、武士,因為昨夜鬧瞭整夜肚子痛,個個都疲累虛弱,此刻都橫七豎八地躺瞭滿地,居然有一個沒有倒下的,他正直挺挺地站在那兒。
蕓娘上前叫道:“顧平!”
顧平卻相應不理。
近前一看,見他手扶那話兒的醜態,知是被敵人點中瞭穴道……
蕓娘伸手為他解穴,才剛剛解瞭,他竟則不容緩地灑出尿來,原來他已瞥足瞭一整夜啦!
蕓娘又好氣又好笑,等他一泡尿撒完,才問他道:“這裡發生瞭什麼事?”
顧平將昨夜裡發生的事報告瞭一遍。
蕓娘聽說凌玉嬌出現,大吃一驚,她竟然沒死?
蕓娘眼光四下一瞄,倒叫守候在枯井附近的凌玉嬌暗驚,急忙隱好身形,一面更要留意他們動靜,絕對不能讓他們危害到馨兒寧兒的安全。
幸好蕓娘不是來督導“填土”工程的,她反而命令顧平將所有民夫全部遣散,釋放回傢,然後將所有控鶴監的武士集合起來,指派瞭新的任務,前呼後擁著一起離去。
隻片刻功夫,原來喧鬧的鐘王廟就變得一片寂靜。
凌玉嬌大感意外,正打算親自下到井裡去察看,突然發現那蕓娘又獨自去而復返,並揚聲大叫:“殿下楊欣在我手中,不信跟來瞧瞧!”
蕓娘說完,轉身就走。
凌玉嬌驚疑不定,她知道蕓娘所說的“殿下楊欣”就是指蓋奇,難道楊欣真的已經落到她的手上?
這裡明明已經沒有別人,她是故意回來說給我聽的?
她怎麼知道我還在這裡?
她為什麼要說出來?
或者隻是她的“疑兵之計”?
凌玉嬌驚疑不定,望望這口井,馨兒寧兒已經下去察看,未知結果如何……
凌玉嬌略一猶豫,決定悄悄向蕓娘方向跟去,瞧瞧究竟如何。
誰知道才一會兒功夫,那蕓娘已不見人影。
凌玉嬌四下張望,正在猜疑蕓娘可能會往那邊走瞭?突聞身後一聲輕笑。
凌玉嬌回頭,發覺正是蕓娘,她正巧笑倩兮地站在身後。
她曾經一掌將自己打落井底,要不是井底有活泉……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凌玉嬌立刻運氣提神,雙掌一錯,就要撲上。
蕓娘卻急急搖手阻止道:“別急別急,我不是敵人,我是你的朋友。”
凌玉嬌冷哼:“是朋友還會捉走蓋奇?”
蕓娘馬上糾正她:“不是蓋奇,是殿下楊欣。”
“哼!”
蕓娘又道:“就是因為他,我才會變成你的朋友的。”
“是嗎?”
蕓娘知她仍是不信,伸出她那雪嫩的右臂道:“你看看這是什麼?”
凌玉嬌滿懷戒心,卻也好奇地走近看看。
隻見她那粉白右臂近肩處,竟有一片新近才褪去色澤的紅斑,不由驚疑道:“這是什麼?”
蕓娘道:“你真的看不出這是什麼?”
凌玉嬌道:“會是‘守宮砂’?”
蕓娘道:“不錯,你可想要知道我這守宮砂褪色,是失身於誰嗎?”
看她瞼上充滿幸福甜蜜愛情,不被王止刻聯想到一個人,但是她堅持道:“是誰?”
蕓娘深深地沉浸在柔情蜜意中,口中吐出那個人的名字:“蓋奇!”
這是一個多麼叫人刻骨銘心,瑰牽夢縈的名字。
隻因這一個名字,就足以讓兩個原本生死相搏的女人,結成同一條心。
凌玉嬌歡呼道:“蓋奇在那裡,怏帶我去。”
蕓娘卻嚴正申明:“從此刻起,他不再叫蓋奇,他叫‘殿下楊欣’。”
凌玉嬌要計較的是那個人,怎麼會去計較他到底叫什麼名字,隨口應道:“行行,快帶我去見他。”
蕓娘一笑,牽起她的手道:“不急,你得先陪我去辦幾件事。”
天色尚未大明,公雞早已啼瞭好幾遍。
金陸城門仍然緊閉,兩個值班兵丁,各自抱著他的“紅纓槍”,蜷縮在城深處,正自好睡。
“當”地一聲,一塊石子擊中其中一名兵丁頭盔。
石子跌落腳前,他摸摸頭醒來,發覺擊中頭盔的不是石子,而是一塊砰銀子。
這才奇啦,難道老天爺特別從天上送銀子來給他。
他拾在手裡,有此一莫名其妙。
又是“當”的一聲,另一塊銀子飛來,擊中另一名兵士的頭盔,反彈掉落,也是恰好落在他面前。
這一塊比剛才擊中自己的大得多啦,他的福氣怎麼會比我好?
他偷瞄他一眼,正悄悄伸手,要用自己這塊小的去換他那塊大的,誰知手背就被狠狠地打瞭一下。
“這是我的……”
原來他已被這塊銀子驚醒啦!
袍澤之情,趕緊分辨道:“我隻是幫你撿起來。”
他伸手去撿,竟見面前一雙小巧秀氣的緞面繡花鞋,這雙漂亮的繡花鞋,穿在一雙漂亮的小腳上。
這雙漂亮的腳,主人是一位漂亮的姑娘,而這位漂亮姑娘的手上,恰巧又拿著一塊比全世界任何東西看起來都要漂亮得多的——銀子!
這位漂亮的姑娘,竟又說出最最漂亮的話來。
她輕啟朱唇,嬌滴滴道:“我知道現在時間還太早,可是我和這位姐姐要進城去替‘殿下楊欣’辦些很緊要的事懂,如果你肯開門讓我們進城,你們就可以賺到這塊銀子。”
現在正是太平盛世,尤其這些日子來,控鶴監在金陵城大肆活動,那還有宵小敢出來活動?
這每日開城關城早已形同虛設,反正再過一會也該照例開城的,這銀子不賺白不賺。
這城門打開,蕓娘就笑嘻嘻地牽著凌玉嬌進入,將那塊銀子塞到這兩名兵丁手上道:“二位大哥什麼時候下班呀?”
“哈哈,再過一個時辰,城門打開,咱們就交班啦!”
蕓娘誠摯地道:“歡迎抽空到鐘山雨花臺,南詔王子楊欣殿下備有流水席……上等的酒席,是你們金陵號稱第一的大酒傢,叫……”
“狀元樓?”
“對,就是狀元樓。”她滿臉期盼地望著他們:“兩位大哥會來捧場嗎?”
“會,當然會。”他二人不由口水直咽。
“狀元摟的酒席,是我們這等身分之人,一輩子也難得吃得起一次的,當然是要去嘗嘗的。”
“好極瞭……你能告訴我,這狀元棲在那裡嗎?”
兵丁甲用手往前一指:“前面十字大馬路,向右轄就看到啦!”
兵丁乙卻訝然道:“什麼,你們根本還沒有訂酒席呀?”
蕓娘已拉凌玉嬌急走:“我們這就去訂。”
天色仍末大明,金陵城裡仍然冷冷清清。
蕓娘卻拉著凌玉嬌,來到這座號稱金陸第一的大酒棲門口。
“狀元樓”三個金字的巨大招牌,在晨曦陽光下耀眼生輝。
蕓娘嘆道:“這塊招牌不知道值多少錢?”
凌玉嬌一怔道:“你說什麼?”
蕓娘卻已上前,用力拍著大門。
像這種豪華大酒樓,當然每天部生意鼎盛,每天晚上都燈火輝煌地經營到深更半夜,那得休息?
所以這一休息,不到中午過後是不會再開門的。
蕓娘拍瞭老半天的門,根本就不會有人理會。
蕓娘一怒,揚聲大吼:“再不開門,老娘就一腳把你這大門踢破!”
這麼一個標致姑娘竟然開口自稱老娘,凌玉嬌頗感突兀,轉而一想,她不是早就在控鶴監自稱“董娘”的嗎?
像旅社酒摟這一領的營業場所,一向是三教九流、龍蛇雜處,偶而也會遇到有鬧事者,可是像今天這樣七早八早的,兩個漂漂亮亮的姑娘傢也來鬧事,真是叫人難以置信。
一名正在廳堂板凳上睡覺的小廝被吵醒,正嘟嘟噥噥地要來罵人,突然“砰”地一聲,大門果然被踢碎!
木板碎片飛起,撞得那小廝額頭長包!
蕓娘已拉著凌玉嬌大步而入。
那小廝正要破口大罵,忽地銀光一閃,一錠銀子撞進瞭他的口中,他忙不迭地吐出銀子,雖然撞掉瞭一枚大門牙,看到手中這塊銀子的份上,竟然發作不得。
隻見蕓娘手中又托著另一錠更大的銀子,笑瞇瞇地望著他,那小廝立刻發揮“撞落門牙和血吞”的精神,急忙上前,將最近的一張桌子上的板凳放下來,又熟練地取下他一直搭在肩上的白佈巾,將桌子椅子全都仔細地擦過一遍,這才請她二人落坐。
蕓娘見他乖巧,將銀子往他手中一塞:“這是賠你這扇大門的。”
小廝道:“這……用不瞭這麼多。”
“多的就賞給你!去把你們老板、老板娘、帳房先生、掌櫥大師父、領抬大班,全都找來。”
那小廝握住銀子,恭身後退,一面應聲道:“是是,馬上找來……”
誰知他退得急瞭,撞倒他剛才躺著睡覺的長條凳,連人帶銀子翻例地上,慌忙爬起,歉然一笑,這才調頭急奔而去。
蕓娘失笑,凌玉嬌卻大為不滿:“你是怎麼回事,撿到銀子啦?”
蕓娘道:“正是,而且撿到許多許多,多到你花都花不完。”
凌玉嬌不屑道:“就算是撿來的銀子,也不該這樣子亂花,就像個暴發戶似的。”
蕓娘臉色一沉:“你以為我這樣做是為瞭誰?”
凌玉嬌一征。
蕓娘道:“你們發現他的時候,他隻是個乞丐,所以你們給他取一個名字叫‘蓋奇’,也隻不過是乞丐兩個字反過來念而已,因此在你們心目中,無論是多麼愛他、保護他,他永遠隻是個乞丐而已!在潛意識裡,你們還是高高在上永遠是高過於他的。對不對?”
凌玉嬌真的怔住。
蕓娘有些激動起來:“在我的心目中,他卻應該是至高無上的坐在龍椅上,接受群臣朝拜,萬民景仰的皇帝,至少他是個有朝一日就要繼承帝位,君臨天下的儲君,東宮太子——殿下楊欣!”
這樣的一翻表彰,身分地位似乎都非蓋奇——不,是楊欣莫屬。
就連凌玉嬌亦莫名其妙,有此一激動起來。
隻聽蕓娘又道:“我不止是心目中認定他是王子,我更要用實際行動,把你們眼中的一個白癡殘廢破爛乞丐,變成真正的王子殿下,東宮儲君,甚至真正的繼承大統,登基為帝。”
凌玉嬌嚇瞭一跳。
蕓娘道:“你要不要幫我?”
凌玉嬌立刻應道:“要。”
“那麼先要全力把他塑造成一個真正的王子殿下。”
正說間,這傢狀元棲的老板、老板娘、帳房先生、大師父等等人物,全都聽說店裡來瞭個“財大氣粗”的大財主,立刻都匆匆趕來。
一見隻是兩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財”再大,“氣”再組也隻不過如此啦!這胖嘟嘟的老板娘首先就哼瞭一聲,打算再去睡她的回籠覺。
誰知蕓娘卻伸手入懷,掏出一隻胡亂卷成一團的手帕來,往桌子中央一放,再慢條斯理地四面攤開……
赫然出現一堆珍珠寶玉、翡翠珊瑚。
這位胖嘟嘟的老板娘頓時眼珠子都快凸出來啦!
凌玉嬌出身金陵四大首富之傢,也難得一次見到這麼多珍寶,不禁狐疑地望向蕓娘。
隻見蕓娘伸出她又白又嫩的手去,兩隻玉蔥手指泠起一串珍珠項鏈來,竟然暗運巧勁,將絲線扯斷!
嘩地一聲,一串四十多顆晶亮珍珠,就叮叮當當地灑瞭滿地。
真的晶光閃亮,眼花繚亂。
眾人傻怔怔地望著這麼許多價值連城的珍珠在自己腳前跳動。
蕓娘卻嬌唱道:“還不幫我撿起來!”
大夥兒立刻彎下腰去,七手八腳地搶著撿拾珍珠……顆顆渾圓晶亮,握在手中,心跳不已……
但是這些終歸是人傢的,隻好都再次交回到蕓娘手中。
誰知蕓娘連數都不數,全都再放回手帕中的那一堆金珠寶玉之中。
這胖老板娘竟在自己多肉肥厚的兩指之間暗暗的夾住一顆,據為己有,深怕蕓娘會清查數目,竟有些暗暗發抖起來……
蕓娘竟毫不以為意,隻是伸手拈起一顆珍珠來,在自己手中轉動著,欣賞著,一面輕聲道:“不知道這顆珍珠能換到多少銀子……”
胖老板娘忍不住開口道:“至少百兩白銀。”
蕓娘望她一眼:“你倒識貨……你們狀元樓,大約要多少天,才能做到百兩銀子的生意?”
他們張口結舌,你看我我看你,然後又退開幾步,聚在一起交頭接耳,半晌才由那胖老板娘出面來回話:“客官要知道,咱們狀元樓在這金陵地面上……”
蕓娘卻打斷瞭她的話頭,直接瞭當地道:“南詔王子,楊欣殿下蒞臨,請你們到鐘山雨花臺去出外燴辦流水席,酒食材料費用除外,每天一顆珍珠為酬,你們去是不去?”
胖老板娘嚇瞭一跳,一疊聲應道:“去,去,隻有傻子才不去。”
“好,你們現在就去采買辦貨,越豐含越好,這可是關系到你們‘狀元樓’的招牌喲!
胖老板娘應道:“是是,現在就去辦貨。”
蕓娘水道:“記得把你們門口那塊金字招牌也帶去,架在雨花臺的酒席前……順便打廣告。”
胖老板娘轉頭吩咐道:“聽到沒有,把招牌帶去,順便打廣告。”
蕓娘又道:“還要麻煩你一件事。”
胖老板娘急道:“是是,請吩咐。”
蕓娘道:“你們金陵城裡,那一傢‘錢莊’字號最老,信用最好?”
帳房先生搶上一步道:“這個嘛,老朽每日經管銀錢出入,所以老朽最清楚,那是…”
蕓娘一擺手道:“現在就去找他請來,當面說話。”
這位帳房先生果然很快找到那傢叫做“源記”的錢莊老板來。
蕓娘將手帕中這些金珠寶玉作成抵押,隨隨便便就換成四十萬兩銀子的“銀票”,厚厚的一疊,全都交給凌玉嬌保管。
狀元樓的這位帳房先生也被蕓娘高薪“挖角”,成瞭“殿下楊欣”的外務管帳,而且立刻走馬上任,開始記帳跑腿……
俗語說:“有錢能使鬼推磨”,蕓娘因為曾經領導控鶴監,處理過許多大小案件,辦事能力很強。她利用這傢酒樓的“地利”之便,很快地接見瞭美容師、裁縫師、各種工匠師,甚至戲園子老板、鏢局的總鏢頭等……
凌玉嬌一向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此刻隻有耐著性子的等著,直到她把事情告一段落,這才忍不住開口道:“到底什麼時候才帶我去見蓋奇?”
蕓娘失笑道:“咱們現在就走,但是你一定要先答應我一件事。”
凌玉嬌道:“從現在起,叫他‘殿下楊欣’!”
鐘山之側,雨花臺前。
一片寧靜的青山翠谷,小湖清澈,溪流淙淙……
此時竟是熱鬧非凡,人聲鼎沸。
一條剛剛開僻出來的山路,兩側臨時搭建瞭許多帳篷,各式各樣的攤販、吃食、雜耍、民藝……簡直是百藝雜陳,與其說像是廟會倒更像是個市集。
吸引瞭各色販夫走卒,提壺賣漿之流,也引來更多遊客,絡繹於途……
蕓娘牽瞭凌玉嬌的手,穿過這條帳篷與人群形成的攤販市集,忍不住向一位看來穿得很體面的遊客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這裡怎麼會這麼熱鬧?”
那遊客回道:“不是什麼日子,而是來瞭位非常有身分地位的——大人物。”
“什麼大人物?”
“南詔王子殿下,姓揚名欣。”
蕓娘與凌玉嬌相很一笑,又向那人間道:“這南詔,不是在雲南滇池昆明嗎?跑到咱們金陵來幹什麼?”
“王子隻是經過這裡,聽說他帶瞭許多奇珍異寶,要上長安去進貢。”
“好端端進貢幹嘛?意圖不良!”
那人眨眨眼道:“可不是嗎?傳說他是打算向大唐公主求婚聯姻。”
“那他幹嘛不趕快上京城去?”
“人傢這位王子殿下,仰慕我中華文化,他要一面遊玩一面上京……”
“哦……”蕓娘取笑地道:“那你們這些人又趕著擠到這兒來,湊什麼熱鬧呀?”
“你還不知道嗎?這位王子請瞭金陵城裡第一大酒樓‘狀元樓’,到這裡來出外增辦流水席,任何人都可以去大吃大喝一頓,等一會,還有一個‘珍寶監賞大會’,隻要有人認出那件珍寶的來歷,王子殿下就當場賞他黃金百兩,艷妓一名。”
“醃雞?醃雞隨時可以吃得到,又有什麼瞭不起的?”
那人一笑:“不是醃雞,是美艷歌妓。”
“哦?”
“聽說這位王子一早盡人間艷福,身邊帶著的那幾位侍女,就個個美如天仙……”
說著說著,他這才發現眼前這兩位,竟然也是美如天仙,禁不住一雙色眼直勾勾地向她二人打量著。
凌玉嬌一陣唔心反胃。
蕓娘亦很不得把他眼珠子挖出來,隻不過她費盡心機放出去的風聲,真的有如此熱烈反應,相當滿意,拉著凌玉嬌急急穿越人群而去。
在這條市集的邊緣,用矮矮的木樁釘在地上,形成一道簡陋的柵欄,用來限制遊客的活動范圍。
警戒守護此地的竟是服色鮮明,刀槍耀眼,雄糾糾,氣昂昂的“控鶴監”的武士們。他們是從鐘王廟撤出來,經過顧平等八名紫鶴武士將他們重新整編,執行起“護守”的任務來柵欄之外,林蔭鬱翠,小湖清澈,一片如茵草地上,梅花似的搭起五座巨型帳篷,錦氈流蘇,演金垂簾!支柱是紅漆裒金的圓柱,攬繩亦是錦絲雜編金縷,五彩交措,金璧輝煌:尤其是正中央那座特別巨大的帳篷,竟是緊貼著一塊巨大有如石屏的巖石,更是增加無限磅磚氣勢。
凌玉嬌不禁欽佩身邊這位蕓娘的心思安排,以這樣排場來襯托一位出遊王子的身分地位,真是再恰當不過。
突然她眼睛一亮,她見到中央帳篷裡,竟有一位金縷為衣,毓冕為冠的天仙美女——柳含笑。
凌玉嬌歡呼一聲,奔瞭過去。
經過那樣一番曲折離奇,甚至是生死存亡的折磨考驗,這裡見面,恍如隔世,也分外親熱,緊緊地拉住對方的手,爭著嘰嘰咕咕要一古腦兒向對方傾訴自己遭遇。
一名自稱姓客的嬤嬤,領著四名清秀伶俐的年幼侍女,捧著新制的金縷衣。
蕓娘道:“請沐浴更衣。”
凌玉嬌道:“我也要更衣?”
蕓娘道:“殿下楊欣的侍妾,豈能如此狼狽不堪……”
柳含笑亦推她道:“快去沐浴更衣,待會兒再聊。”
凌玉嬌道:“能不能先讓我看看……殿下楊欣?”
柳含笑道:“放心,他很好,但是你現在不能見他。”
“為什麼?”
“寧兒馨兒正在陪他——練功。”
凌玉嬌呸道:“你少騙人,蓋……楊欣他一點武功也不懂,練什麼功?”
柳含笑輕笑道:“說是練功,其實是治病……”
凌玉嬌一下子全都懂瞭,隻是她弄不清楚這寧兒馨兒昨夜進入枯井時還是好好的,怎麼突然會病瞭?
蕓娘又道:“你說他一點武功也不懂?此刻你如要打嬴他,隻怕也不容易。”
凌玉嬌輕輕地哼瞭一聲,雖是不太相信她這句話,她卻絕對不會有半點“要打嬴他”的念頭。
容嬤嬤與四名年幼侍女,服侍凌玉嬌入內沐浴更衣。
紫鶴顧平,隔帳在外面稟報:“大學士李廷弼求見!”
蕓娘眼珠一轉,吩咐道:“去告訴他,殿下午睡未起,叫他到東帳候著。”
顧平在帳外應“是”,轉身離去。
柳含笑因傢世關系,對官場略有見識,驚道:“這大學士李廷弼,不在中書省為官,跑到這裡來求見什麼?”
蕓娘道:“李廷弼從中書省外放江南督察鹽政,三年無法回京,大概是想藉‘王子進項’為由,向中央‘遨功’……”
正說間,帳外傳來爭執之聲。
顧平似在極力安撫,而對方聲音卻越發響亮,像是吃定瞭這外來小國一個王子。
隻聽那個蒼老聲音,大吼咆哮著道:“南詔至金陵,迢迢千裡,怎麼毫無消息就突然冒出個王子來?”
蕓娘竟也暗驚,這果然是被明眼人看穿啦!
顱平又在低聲勸解。
那蒼老聲音更是得理不饒人:“這‘南詔王子殿下’是真是假,頗堪尋味,你控鶴監之人莫也叫人愚弄而不自知!”
蕓娘暗怒:“這老匹夫竟敢瞧不起控鶴監!”
那大學士又道:“隻要讓老夫親眼瞧瞧他的‘國書’,方始可信。”
這位大學士竟然要驗查“國書”?
柳含笑大驚失色。
蕓娘氣得一咬銀牙:“這個老匹夫,看我怎麼整你?”
她一整衣服,掀開帳幔後門,迅速掠身而出,逕自撲向控鶴監武士聚集休息、調度之處。
柳含笑不明其意,稍稍掀簾外望,看看那位大學士到底是何方神聖,敢來攪局!
隻見他六旬開外,須發花白,穿著早已退色的朝服,更顯得他是那種“過氣官員”,四處打秋風者之流……
那紫鶴顧平正在耐心與他分辯。
突然傳來一陣呼喝:“控鶴監主到!”
果然又是那種控鶴監特有的排場。
呼喝之聲一路轟傳而至,數百軒昂武士,列隊而至,將此地團團圍住。
六名紫鶴武士扛著一張鋪錦太師椅……
蕓娘端坐椅上,由他們拾著進場。
柳含笑偷看中,心裡偷笑不己。
這位“過氣官員”的大學士李廷弼卻看得心驚膽跳。
他實在不解名震朝野的“控鶴監主”,怎麼會突然光臨小小一個附庸國的王子之處?
蕓娘的錦椅剛剛放落地面,紫鶴顧平立即面向蕓娘單膝跪地,恭聲道:“屬下紫鶴顧平,恭迎控鶴監主!”
利時間全體數百名武士全都單膝跪地,齊聲高喊:“恭迎控鶴監主!”
所謂“運威”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這位文人出身的大學士,頓時被她這壯盛軍容震懾住瞭,張口結舌,不知如何自處……
蕓娘隻是輕輕微笑著,向他由頭到腳,再由腳到頭地打著著。
她這微笑眼光,竟叫那個剛剛還在這裡大呼小叫的大學士,汗毛直豎,坐立難安。
蕓娘又輕啟朱唇道:“顧平,這位朝廷命宮是誰呀?”
顧平道:“啟稟監主,他是大學士李廷弼!”
蕓娘道:“李廷弼……李廷弼……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
她這一番做作,李廷弼竟不知她到底是何用意。
蕓娘突然道:“對瞭,禦史大夫裴蘊與楊素之子楊玄威謀反被收……”
李廷弼嚇瞭一大跳!
這裴蘊與楊玄威就是被控鶴監密探查得證據證據,捉拿歸案,送到“鹿鳴苑”去嚴刑拷列逼供,因而誅連甚廣!
她怎麼會突然提到這件案子?難道這兩個人被嚴刑逼供之下,隨口攀上瞭自己不成?
一想到這裡,李廷弼已驚出一身冷汗。
突然間,蕓娘站起身來,展開一道黃綾聖旨,大聲喝道:“李廷弼接旨!”
這控鶴監不須由宮中太監為欽差,就可逕自下達聖旨,以便隨時隨地捉拿欽犯!
管你有罪無罪,捉回去也是一陣嚴刑拷打,其刑之毒,其心之很,任你鐵打金剛也受不任,無罪也要招認有罪,要你供出誰就會供出誰來。
控鶴監這種惡名照彰的事幹瞭無數件,李廷弼當然時有耳聞,一聽這位“控鶴監主”喝句接旨,頓時嚇得手足發軟,跪倒在地,連連叩頭:“下官李廷弼接旨,接旨,接旨……”
他慌亂地拚命猛叩不已,以額觸地,砰然有聲。
不消一會,就已血流如註,面目全非!
蕓娘隻是冷冷地“嗯?”瞭一聲。
李廷弼這才發覺自己失態,伏地恭聲道:“臣李廷弼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才有些兒朝廷命官模樣。
蕓娘一展黃綾聖旨,高聲朗誦:“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突然皺起眉頭喃喃道:“什麼亂七八糟一堆歌功頌德……嗯,正文在這裡。”
然後又是官腔模樣土局磬朗誦道:“……差由大學士李廷弼,恭迎南詔王子楊欣入京,進謁天顏,沿途州縣軍民一體禮遇,不得違背……欽此謝恩!”
她一念完,又剛地一聲,把那道黃綾聖旨一收,放回自己懷中藏好,看來是並不打算留給他。
那李廷弼以為大難臨頭,突然轉變成為迎賓欽差……
能從死裡逃生,真是驚喜萬分,感激涕零,真恨不得匍匐爬過去吻她的腳,那還有膽開口要那份聖旨。
李廷弼驚魂甫定,磕頭道:“謝萬歲萬萬歲!”
蕓娘這才伸手拉他起來道:“恭喜大學士,賀喜大學士。”
李廷弼額頭上血流如註,正用手掌拚命壓住,抖聲道:“喜從何來?”
蕓娘道:“你奉旨恭迎,沿途州縣都要一體‘禮遇’,所謂禮遇,當然是要準備厚厚的一份禮。”
李廷弼一征,原來是要藉這個題目,多聚膏脂……
蕓娘卻又道:“……可是,眼下這位王子殿下,已經富可敵國,那還在乎你們這一點點‘厚褶’?”
李廷弼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原來是嫌油水太少,這可該大大的搞他一筆才行。
蕓娘一直等他想通這些關節,最後才下個結論道:“放心,這位王子殿下不會用到你一文錢,你們這份厚褶,也隻好由大學士你自己收著啦!”
李廷弼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位“監主”,竟是在給他開僻這麼一條“財路”。
李廷弼頓時對她感激不盡,恩同再造。
蕓娘卻眨眨眼道:“好啦,你先到東帳去候著,等王子殿下午睡醒來,好讓大學士你檢驗‘國書’,判定王子身分真偽……”
李廷弼利時又冷汗直冒,原來剛才他一番唬人之話,她都聽去啦!
連聖上都得知有位王子要進京,才會有聖旨叫自己恭迎……”
連控鶴監都由“監主”親自護衛,這王子身分還假得瞭?
他那裡還敢檢驗國書?
他是那顆蔥那根蒜?
他又悔又恨,又驚又懼,連連罵自己道:“下官不敢,下官口無遮欄,下官該死……下官掌嘴!”
他果然左右開攻,用力打自己嘴巴。
蕓娘隻是望著他冷笑不已。
這一笑,他更是莫測高深:心膽但裂,自己耳光越打越用力……
一直打得雙頹紅腫,嘴角涔血……
蕓娘才冷冷道:“還想不想覲見王子殿下?”
李廷弼連連叩頭:“不敢瞭,不敢瞭。”
蕓娘喝道:“還不快滾!”
李廷弼連連後退:“是是,下官告退……”
然後他就急如喪傢之犬,如飛而去。
柳含笑這才現身出來,笑道:“從此之後,他該學乖瞭吧?”
蕓娘不屑道:“且看他在那此一州縣官僚面前,又該如何耍威風?”
凌玉嬌早已沐浴更衣完畢,在帳內靜靜瞧著。
此時她才忍不住嘆道:“你對他是不是太殘酷瞭些?”
蕓娘道:“是他先對王子殿下蔑視!”
凌玉嬌道:“那也是……”
蕓娘截住她的話語道:“那也是實情?他就活該一輩子當乞丐?”
蕓娘激動地大吼道:“以前的日子我不知道,從今天起,要是有誰還敢看輕瞭他,我就跟他拚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