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收拾瞭一下行李,踏上瞭回我實習的縣城的火車。半年前,也是這個火車站,我的兄弟在這為我送行;半年後,我一個人孤獨地踏上這輛列車。對於這一切,我總喜歡用物是人非來形容人之間的變化,而現在才發現,沒有什麼是不會變化的。
車上渾渾噩噩的,幾個小時後我下瞭火車,又匆匆地踏上回那縣城的汽車。回去的路頗為顛簸,一個小夥子走瞭過去,輕聲請求我給他換個位子,說她母親在後面容易暈車。我佯做沒有聽到,閉上眼睛睡覺去瞭。那年輕人自討沒趣,訕訕地走開。後排立馬有人讓位出來,一邊鄙視地說:“現在的年輕人沒有一點同情心。”
我冷笑著盯著他看,他回看瞭幾秒,終於不再看我。我轉過頭,想起信封裡面兩張紙的文字,想起昨晚的那個聲音,心裡罵道:我同情人傢,誰同情我?這個世界最不需要同情的就是弱者瞭。
終於回到那個縣城,沒有喜悅,沒有悲哀。縣城的許多都沒有改變,但是那個縣城的許多都逐漸陌生起來。在回醫院的途中,喧嚷的人群充斥在各個角落,卻沒有一張熟悉面孔。回到寢室,和室友簡單地聊瞭兩句,便沉沉睡去瞭。
回到婦產科,我的半個同門笑著說:“你完瞭,你逃跑瞭這麼久,王老師要罵你瞭。”
我做出個無所謂的表情,然後輕聲湊在她耳邊說:“我現在很想吵架,你等著看好戲算瞭。”
她詫異地看著我,我也不再解釋,向辦公室走去。
王老師看著我,也沒有什麼特殊不適。我把U盤遞瞭過去,說你要的文獻都在裡面瞭。她若無其事地接瞭過去,然後對我說:“今天新來瞭幾個病人,你把大病例寫一下吧。”
我走瞭出去。
過瞭半天,王老師過來問我大病例寫得怎麼樣瞭,我微笑說我沒寫。她馬上杏眼一瞪,對我發起火來:“你請假一個星期,結果兩個星期才回來。我開始還沒說你,現在叫你做事你也不做,你想怎麼樣?”
我繼續保持微笑的表情,說:“我今天準備出科,特意跑來給你說一聲。”
王老師瞪著我,半天不說話。旁邊的那個同門則用惶恐的眼神看著我。我接著說:“王老師,沒什麼事的我先走瞭,U盤就放你那瞭,有空再還給我吧。”
我用自認為最瀟灑的步態走出瞭婦產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