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艷殺劫》

第六章 女捕快的初吻
小說作者:秦守 · 章節字數:17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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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玲瓏失蹤瞭,被人用離奇的手法綁架!”

    在孫元富帶著任東傑返回衙門的途中,這個消息就像瘟疫似的傳遍瞭全城,並引起瞭一片譁然。男子們紛紛捶胸頓足痛不欲生,受到的打擊簡直不亞於親生爹娘過世。

    怡春院上上下下更是亂成一團,上至老鴇下至小,都受到瞭公差的逐個盤查,企圖找出隱藏其間的共犯。

    衙門裡也好不瞭多少,許多當地的富商大賈,名流人物都紛紛駕臨衙門,嚴辭要求六扇門用最快的速度破案。

    孫元富不得不領著任東傑從後門潛入,像做賊一樣,悄悄的來到瞭置放馬車的地方。

    這是一輛很普通的馬車,由兩匹高頭駿馬拉著。車廂很寬敞,並沒有任何機關或者暗門可以離去。

    任東傑仔仔細細將馬車裡裡外外的檢查瞭一番,又拿起瞭堆放在車廂裡的衣物。

    那是玉玲瓏身上由內至外的衣物,素淡的薄衫,優雅的長裙,還有貼身的內衣肚兜,雜亂的堆成瞭一團。

    ──難道她竟然是被人剝光後帶走的?

    任東傑的心情很沉重,拎起那淡黃色的肚兜出神的望著,上面仿彿還殘留著伊人身上的淡淡清香。

    幾個時辰前剛見到玉玲瓏時,她穿的正是這件肚兜。那雪膩光潔的肌膚上,豐滿圓潤的雙乳就是被束縛在這件肚兜裡,把它撐的高高鼓起,看上去份外的誘人遐思,恨不得能立刻把它解下。

    現在呢,肚兜的確是解下瞭,可是佳人卻已不知去向,兇吉未卜。

    突然,任東傑像是想到瞭什麼似的,雙眼一下子亮瞭起來。

    他轉過身正要跟孫元富說話,忽然耳邊風聲颯然,一個清脆的嗓音嬌喝道:“臭小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任東傑心裡叫苦,回過頭一看,俏生生立在身後的,果然是那個有著一雙迷人美腿,刀法精湛的女捕頭鐵木蘭!

    孫元富忙呵斥道:“蘭兒不得無禮,這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任東傑……”

    話還沒說完,鐵木蘭一怔,隨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嬌叱一聲,匹練般的刀光立刻從掌中亮瞭起來。

    任東傑笑瞭笑,閃身躲到孫元富身後道:“原來她是你這位神捕的高足,難怪能當上本城的總捕頭。”

    孫元富嘆道:“老朽本想讓她出師,多多歷練一下,誰知剛上任就連續碰到棘手難題,隻好再出來幫她一把……”

    任東傑還沒回答,鐵木蘭已縱身追來,杏眼圓睜的罵道:“你這個壞蛋!無恥的兇手,看你這次往哪裡逃?”

    孫元富趕快張臂擋住,臉一沉道:“蘭兒你瘋瞭嗎,想幹什麼?任公子是師父的好朋友,你不得無禮!”

    鐵木蘭氣的俏臉通紅,跺腳道:“師父,你別相信這個壞蛋。他就是殺害呂溫侯的兇手,昨晚我親眼看見他的,還和他交過瞭手。”

    孫元富瞧瞭任東傑一眼,緩緩道:“就算你在現場碰到的那個人是他,也不能證明他就是兇手。”

    鐵木蘭焦急道:“是真的啊。若不是他做賊心虛,今天中午幹嘛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呢?還……還那樣的戲弄瞭我,真是好可惡!”

    任東傑哈哈一笑,道:“老爺子,麻煩你跟令高徒好好解釋一下吧。我要出去詢問幾件事。”

    他說著就自顧自離開瞭,那邊孫元富強行奪下鐵木蘭的刀,把她拉到一邊悄聲說起話來。

    過瞭一頓飯工夫任東傑才回來,臉上帶著自信的微笑,仿彿對一切都已胸有成竹。

    孫元富咳嗽一聲,對鐵木蘭使瞭個眼色。她撇瞭撇嘴,不情願的走瞭過來,板著臉道:“喂。姓任的,我師父再三保證你是個好人,本姑娘隻好姑且相信瞭。”

    任東傑正色道:“你師父說錯瞭。我並不是什麼好人,隻是還不屑去做一個見不得光的殺人兇手。”

    鐵木蘭冷笑道:“那昨夜是怎麼回事?你敢發誓說跟我交手的不是你嗎?”

    任東傑道:“沒錯,昨夜你遇到的就是我。本來我是不願和官府有什麼來往的,不過看在孫老爺子的份上,我就把前後經過如實說出來吧。”

    他清瞭清嗓子,從自己誤入瀟湘別院撞到呂溫侯開始,一直說到和玉玲瓏的見面,把所有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瞭出來。

    鐵木蘭繃著俏臉靜靜的聽著,等任東傑講完後狠狠的白瞭他一眼道:“如果你早點把這些告訴我,現在的形勢哪至於變得這麼糟?”

    任東傑作揖道:“在下知錯瞭。鐵捕頭若不解氣,不妨再向我的屁股踢上兩腳作為懲罰,好嗎?”

    鐵木蘭面泛紅霞,呸瞭一聲道:“誰要踢你這人渣的屁股?本姑娘還嫌臟瞭腿呢!”

    孫元富連聲喝止,她卻撲哧一笑,嬌靨如花,顯然是想起瞭昨晚那兩腳而暗中得意,那樣子英氣中又帶著頑皮,顯得十分可愛動人。

    孫元富隻能搖頭苦笑,向任東傑告瞭個罪後,話題馬上轉回案情道:“以任公子看,呂溫侯的案子和玉玲瓏的失蹤有無關聯?”

    任東傑道:“那是肯定的,不然這世上絕不會有這麼巧的事。”

    孫元富鄭重其事的道:“這就是瞭。其實老朽一直都對怡春院有懷疑。從種種跡象來看,這並不是一傢簡單的妓院,背後是由奇樂宮的勢力一手支撐起來的。”

    任東傑失聲道:“奇樂宮?”

    孫元富緩緩點頭,壓低嗓音道:“實不相瞞。兩年前老朽曾派出一位女弟子到奇樂宮臥底。她吃瞭別人想像不到的苦頭,終於成功打入奇樂宮上層,發現瞭一個驚人的秘密。”

    任東傑在等著他說下去。

    孫元富道:“外界一直以為奇樂宮中人全是女子,但她卻發現,宮裡竟有一個唯一的男人,而且是奇樂宮主的親生兒子!”

    任東傑全身一震,喃喃道:“親生兒子?原來……原來是這樣。”

    他的眼前仿彿又出現瞭一道亮光,一道無比燦爛,無比輝煌的亮光──由“驚魂奪魄針”發射出來的亮光!

    一個月前在金陵城神鳳幫總壇裡,這道亮光一閃,就奪走瞭凌夫人的生命。

    這是他永遠也忘不瞭的遺憾。

    而發射出暗器的兇手,就是一個奇樂宮派出來的蒙面男子。當時任東傑就很奇怪,這不符合奇樂宮主一向厭惡男人的傳聞,現在看來,這男子原來是她的親生兒子。

    孫元富繼續道:“我這女弟子為瞭取信於奇樂少主,不得不忍辱負重的取悅於他,很快成為他的貼身婢女。半個多月前,奇樂少主會見瞭一位奇怪的鬼面人……”

    任東傑聽完後,聳然動容道:“你是說,那鬼面人還將對六位不知名的女子下手?”

    孫元富沉聲道:“目前還不清楚。我那女弟子將消息傳給我後,馬上就被極樂少主發現並處死瞭。”

    說著黯然垂頭。

    鐵木蘭在旁邊更是連眼圈都紅瞭,恨恨的道:“人渣傑,我們師徒付出這麼多的心血犧牲,你若還有一點良心的話,就應該把你知道的通通說出來。”

    任東傑莊容道:“我剛才已經把所知道的全都說瞭,不僅如此,我還打算再幫你們一點小忙,把玉玲瓏的離奇失蹤搞清楚。”

    鐵木蘭臉帶不屑之色,嘲諷道:“不必瞭。你又不是捕快,懂得什麼破案?

    師父說你在金陵城裡如何如何機靈,凌振飛一案全靠你一個人解決,這半月來在我面前誇瞭你幾十遍,本來我還想看看你是怎樣一位大英雄,結果呢?哼哼,原來是這樣一個好色無賴的傢夥,能破那案子肯定是瞎貓撞到瞭死耗子。“孫元富又好氣又好笑,連聲喝阻。她卻一口氣說瞭下去,就如連珠炮般又快又急。

    任東傑卻不生氣,微笑道:“你敢不敢跟我打賭?若我能馬上解開玉玲瓏離奇消失之謎呢?”

    鐵木蘭沖口而出道:“賭就賭!你要是能揭開真相,隨便你要我怎麼樣都行。”

    任東傑眨眨眼,忽然走到她身邊,用細若蚊蠅的聲音道:“鐵捕頭,你的兩條腿曲線真美。如果你輸瞭,可以讓我仔細欣賞一下嗎?”

    鐵木蘭隻聽到一半就俏臉飛紅,氣急敗壞的一腳踢到他屁股上,又羞又惱的罵道:“你去死啦!”

    孫元富搖瞭搖頭,望著他們隻是微笑。

    任東傑撫摸著屁股呼痛,苦笑道:“你輸不起就算瞭,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這是怎麼回事。其實真相說穿瞭很簡單,玉玲瓏根本就沒有進入過這車廂。”

    鐵木蘭叫道:“這不可能,玉玲瓏被那蒙面人扔進車廂裡,這是很多雙眼睛一起看到的,難道他們串通瞭都在騙人?”

    任東傑緩緩道:“他們沒有騙人,但被扔進車內的並不是玉玲瓏本人,隻不過是個造型逼真的蠟像而已。”

    鐵木蘭吃瞭一驚,有些反應不過來,重復道:“蠟……蠟像?”

    孫元富的眼睛卻亮瞭,撫摸著肥胖的下巴喃喃道:“有道理。”

    任東傑沉聲道:“我剛才問過瞭,當那蒙面人掠出廂房時,崔護花在夜色下看的並不怎麼清楚,隻是感覺相貌衣著都差不多,於是心中就先入為主的認定那是玉玲瓏瞭。”

    鐵木蘭反駮道:“但如果是蠟像的話,怎麼能發出呼救聲來呢?”

    任東傑笑瞭笑,道:“非此即彼,蠟像既然不能呼救,那麼呼救聲就隻能是蒙面人發出來的瞭。”

    鐵木蘭震動道:“你是說,蒙面人才是玉玲瓏?”

    任東傑肯定道:“錯不瞭!玉玲瓏先在房裡換上蒙面人的裝束,然後扛著她自己的蠟像沖出去,目的就是為瞭要在眾目睽睽下演出這場騙局,這馬車正是她變戲法的重要道具。”

    鐵木蘭蹙眉道:“但是……那個蠟像又是怎樣不見的呢?”

    任東傑道:“這很簡單。你看,車把式的身後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孔,他通過這個洞孔伸臂探入車廂,把蠟像掰碎成一塊塊的取出來,沿途丟到瞭路面上。”

    鐵木蘭咬牙道:“然後他再自殺,不給追蹤者留下活口,這真是一個大膽而狡猾的計劃。”

    任東傑道:“但這個計劃並不能算天衣無縫。我剛才去檢查瞭車把式的屍體,他的指甲縫裡殘留著大量蠟的殘渣,這就足以說明瞭問題。”

    孫元富撫掌笑道:“這的確是唯一合理的解釋瞭。蘭兒啊,師父早跟你說過任公子並非等閑之輩,你現在可服氣瞭嗎?”

    鐵木蘭本來在不知不覺的點著頭,一聽這話就脹紅瞭俏臉,跺腳道:“誰服氣瞭?這不過是他的推測而已,誰知道對不對!”

    孫元富啞然失笑,岔開話題道:“任公子,以你看玉玲瓏這樣做的動機是什麼呢?”

    任東傑沉吟道:“老爺子說怡春院是被奇樂宮暗中控制的,那麼玉玲瓏八成也是奇樂宮的下屬瞭。她煞費苦心設下這個騙局,有可能是起瞭背叛之心,企圖以這種方式逃脫監視。”

    鐵木蘭忍不住問道:“那她為什麼要連崔護花也一起欺騙?難道一直忠心耿耿保護她的崔護花,還不是她最信賴的心腹嗎?”

    任東傑道:“等我們找到瞭玉玲瓏,這一切就都清楚瞭。”

    鐵木蘭的眉頭又蹙瞭起來,道:“可是到哪裡找呢?我們雖然知道瞭是她自己在搞鬼,但這麼大的城市,想要找出一個人無異於海底撈針。”

    任東傑緩緩道:“若我所料不錯的話,有個人很可能知道她的藏身之地。”

    鐵木蘭驚喜的道:“是誰?”

    任東傑一字字道:“那位將軍世子,謝堅!”

    鐵木蘭睜大眼睛道:“為什麼?”

    任東傑道:“我剛才調查過,謝堅是本城中追逐玉玲瓏最熱烈的人之一,可是昨夜玉玲瓏被綁架後,所有她召見過的客人都十分關心,不停的到府衙或怡春院打探消息,隻有謝堅一個人從未露過面。”

    鐵木蘭雙眼發亮,道:“因為他是玉玲瓏的同謀,知道她此刻安然無恙,所以沒必要白花力氣。”

    任東傑微笑道:“完全正確。”

    鐵木蘭轉身就向外走,氣呼呼道:“好,我這就去找他要人。”

    孫元富忙叫住瞭她,沉聲道:“傻丫頭!你就這樣公然去要人,無憑無據的,你以為別人會老老實實的承認嗎?”

    鐵木蘭撅著嘴道:“那該怎麼辦呢?”

    任東傑目光閃動,道:“我想玉玲瓏藏身的地方,十之八九是謝堅提供的,但一定不會在謝大將軍的府第裡。”

    鐵木蘭道:“為什麼?把玉玲瓏接回自己府第不是更方便嗎?”

    任東傑微笑道:“你不瞭解男人的心理。謝堅畢竟已有妻室,男人到外面風流快活不要緊,但要是把這樣一個名妓接回傢來,總會覺得心虛的,寧可放在外面金屋藏嬌自在些。”

    鐵木蘭狠狠瞪瞭他一眼,板著臉冷笑道:“你們男人果然一個個都是花心鬼。”

    任東傑乾咳一聲,道:“謝堅肯定會忍不住去找玉玲瓏的,隻要到將軍府門外埋伏,等他出來時暗地裡跟蹤就可以瞭。”

    孫元富頷首道:“這主意不錯。任公子若有空的話,可否幫老朽一個忙,和蘭兒一起去將軍府埋伏……”

    話還沒說完,鐵木蘭柳眉揚起,嬌嗔道:“師父!我才不要和這壞蛋一起去呢,你信任我好瞭,我一定能自己獨立完成任務。”

    孫元富耐心道:“這件事非同小可。任公子江湖經驗豐富,頭腦又清醒,讓他提攜你一下有什麼不好呢?”

    鐵木蘭卻執拗的道:“不,不要!我就是不想老是被別人提攜,何況他……

    哼,他這個色色的傢夥,我才不想跟他在一起!“她生怕孫元富再勸,嚷道:“就這麼說定瞭,師父你就讓我自己作主吧!”

    飛身躍起,風風火火的就闖瞭出去。

    孫元富望著她的背影,苦笑著嘆瞭口氣,回過頭歉然道:“任公子,這丫頭不懂規矩,你別見怪。”

    任東傑微笑道:“當然不怪,老實說我還很欣賞她。這樣率真的女孩子,現在已經是越來越少見瞭。”

    孫元富道:“嗯,她是我的關門弟子,性格一向莽撞,可是天生一股不服輸的脾氣,發誓要勝過世上的男子。這次她苦苦糾纏,我才答應將本城的六扇門暫時讓她掌管,可誰知剛一上任就連續發生棘手的案子。”

    任東傑安慰他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也許這就是她將要承受的磨練吧。”

    孫元富點瞭點頭,又搖瞭搖頭,懮慮的道:“但眼下這幾起案子實在太艱巨,連奇樂宮﹑快意堂這樣實力龐大的組織也牽涉其中。蘭兒又怎麼也不肯讓我插手,今夜我特意趕回本城協助,她就大大的不高興,硬要我明天就走哩。”

    任東傑靜靜的聽著,不知說什麼好。

    孫元富凝視著他,懇切的道:“任公子,老朽手頭也確實有要事,明天不得不離開。但蘭兒我一直就把她看成自己的親生女兒,要她一個人去面對這風波險惡的江湖,爾虞我詐的陰謀陷阱,老朽實在放心不下。尤其是她幾乎沒有任何經驗,好勝心卻份外的強……”

    他絮絮叨叨的說瞭好些話,眼角竟然有些濕潤瞭,目光中充滿深刻的感情。

    這時候他一點也不像是個名震天下的神捕,而隻是個很普通的老人,在擔心著自己嬌寵慣瞭的女兒。

    任東傑忽然覺得一陣感動,不假思索的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

    孫元富喜動顏色,眼睛裡射出感激的光芒,伸手和他緊緊的握在一起,半晌無言。

    兩個人都不用再說什麼,身為江湖人的那種友情和瞭解,已經在這個寒冷的暮秋裡,溫暖瞭彼此的身心。

    孫元富忽然一本正經的道:“但你也要小心一點。她下苦功練過腿上功夫,也許她的雙腿最終會成為你的溫柔鄉,可是在這之前你可能會吃足苦頭哦。”

    任東傑一怔,老頭子已經呵呵大笑的走開瞭,一路留下爽朗的笑聲,隻剩下他自己站在原地啼笑皆非。

    夜色淒迷,萬籟俱寂。

    鐵木蘭瑟縮瞭一下身子,雖然練武之人有內功護體,可還是感覺到瞭秋夜的寒意。那冰冷的夜風吹在身上臉上,就像是能穿透肌膚刺入血管裡一樣。

    此刻,她正隱藏在將軍府外十餘丈遠的一株白楊樹上。寬大繁茂的枝葉把她全身都遮掩瞭起來,很難被人發現。

    她已經在這裡等瞭兩個更次瞭,就在越來越大的寒風中,鐵木蘭隱隱覺得一陣的失落和惆悵,頗有些形單影隻的悽涼。

    出於自尊,她拒絕瞭讓任東傑來幫忙。一個堅強勇敢的女捕快,當然應該獨自面對種種艱難困苦,怎麼能動不動就去依賴男人呢?

    可是在潛意識裡,鐵木蘭又不由自主的渴盼著,能有一個堅實的肩膀來靠一靠,幫她分擔一下沉重的壓力,這實在是種很矛盾的心情……

    天快要亮瞭,星光正在逐漸的黯淡。

    鐵木蘭又累又冷,實在有些撐不住瞭,她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好好休息過,更糟的是,現在連肚子都餓得咕咕叫瞭。

    又過瞭一會兒,她開始眼冒金星瞭,不得不閉上眼睛,腦海浬卻浮現出瞭許許多多好吃的食物──香噴噴的蛋炒飯,油脂四溢的紅燒肉,煎成金黃色的活魚……

    突然,鐵木蘭的鼻子裡傳來一股菜肉包子的香味,她驚訝的睜開眼睛,就看見任東傑正悄無聲息的從半空中掠過來,落到瞭她身邊的枝幹上。

    就在這一剎那,鐵木蘭忽然覺得天不再寒冷瞭,風也不再刺痛瞭,一股很溫暖的感覺湧遍全身,令她幾乎忍不住掉下淚來,尤其是當她看到任東傑手裡拎著的,是她最愛吃的由“太平坊”做出的菜肉包子。

    但她還是故意沉著俏臉,眉毛一挑道:“你來幹什麼?我不是說過不用你幫手嗎?”

    任東傑表情嚴肅的道:“我人都到瞭你身邊三丈之後,你才察覺到,這樣的監視能讓人放心嗎?”

    鐵木蘭聽他一來就責備自己,心裡又火瞭起來,正想沖著他發泄一下委屈,但菜肉包子的香氣實在太誘人,她管不瞭其它瞭,伸手搶過就狼吞虎咽瞭起來。

    任東傑嘆瞭口氣,不再多說什麼瞭,就在近在咫尺的距離內站好瞭位置,取出一小瓶燒酒遞瞭過去。

    鐵木蘭咕嚕咕嚕的灌瞭幾口,這才感到周身的熱量回來瞭。她籲瞭口氣,低聲道:“好啦,多謝你給我送來酒食。現在你可以回去瞭,我自己一個人就行。”

    任東傑皺眉道:“你還是這麼倔強,非要甩開我自己單幹?”

    鐵木蘭咬著嘴脣,很堅決的道:“是!”

    任東傑又好氣又好笑,攤開手道:“可是我也下定瞭決心,非要在這裡留守不可。你若不滿意的話,不妨把我推下樹去,我絕不會反抗。”

    這時候天已經矇矇亮瞭,周圍已有三三兩兩的行人路過。如果樹上平白無故的摔下一個大活人,不引起喧譁才怪呢。

    鐵木蘭恨的牙癢癢的,揮瞭揮粉拳道:“那麼你離我遠點,別跟我在同一棵樹上……”

    話猶未瞭,任東傑突然伸手拉住她的小佰,把她整個人扯到枝葉更茂密之處,警告道:”

    有高手來瞭,小心!“鐵木蘭一驚,趕忙屏息靜氣穩住身子,從枝葉縫隙間向下望去,緊張中已無暇顧及自己和這個男人幾乎是貼在瞭一起。

    可是這一看之下她差點氣破瞭肚子,出現在視線內的隻是一隊尋常的兵丁,無論哪個都看不出“高手”的氣質。

    “混蛋!”

    鐵木蘭氣紅瞭臉,這才察覺雙方挨的是如此之近,恍然道,“你騙我……你想占我便宜!”

    她火瞭起來,反手一個耳光摔瞭過去,但又被任東傑眼明手快的抓住。

    “我沒騙你!”

    說話的同時,下腹部被膝蓋重重的撞瞭一下,任東傑悶哼一聲,壓低嗓音急切道,“真的有高手過來瞭,你……”

    鐵木蘭兩隻手都被制住,青春窈窕的嬌軀被擠壓在樹幹上,連動都沒法動瞭。

    她又羞又怒,頭腦一熱就什麼都顧不得瞭,張口就要痛罵出聲……

    “糟糕!”

    任東傑來不及多想,關鍵時刻又沒有第三隻手可用,不假思索的頭一低,竟是用自己的嘴封住瞭那兩片櫻紅的脣。

    鐵木蘭的眼睛一下子瞪大瞭,沖到喉邊的聲音全被堵瞭回去,腦袋裡一陣天旋地轉。

    但她馬上就回過神來,拼命扭著頭想要擺脫,卻怎麼也掙脫不掉,驚怒交集之下,她狠狠的一口咬瞭下去。

    任東傑的嘴脣立刻被咬破,痛得連臉龐都扭曲瞭,但卻完全沒有松開的意思,反而把她柔軟的雙脣封得更緊。

    咸咸的﹑溫熱的﹑帶著點鐵猩味的血液湧進瞭鐵木蘭的嘴裡,她氣的快發瘋,正想把這可惡的嘴給硬生生咬掉,突然耳朵裡捕捉到瞭一陣極輕微的唏唏唆唆聲。

    ──這是頂尖高手施展輕功時,發出來的衣袂帶風聲!

    鐵木蘭嬌軀一震,知道自己錯怪瞭任東傑。她不用看也知道,來人的武功深不可測,隻要周圍稍有異狀都瞞不過他的耳目!

    她繃緊的身體立刻放松,不再激烈掙紮瞭。可是任東傑卻並未察覺,生怕她發出響動打草驚蛇,把她全身都死死壓住,不給她任何抗拒的空間!

    鐵木蘭很想告訴對方不必如此,自己已經知道錯瞭,但是卻無法說的出來。

    再加上對他充滿瞭歉意,心腸一軟,也就乖乖的認命瞭,索性閉起眼睛任他施為。

    這是一個猛烈的﹑霸道的,她從未體驗過的熱吻,而且持續的時間很長。

    不知不覺間,她的呼吸已變的急促而壓抑,雙頰緋紅,芳心如撞鹿般狂跳,她的身體已像火一樣的熱起來。

    衣袂帶風聲很快接近,又很快遠去瞭。天地之間忽然變的寂靜一片,隻剩下咿咿唔唔的含糊呻吟……

    等任東傑的嘴終於離開時,鐵木蘭已是心神蕩漾,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俏臉紅撲撲的就像鮮花般嬌艷,隆起的胸脯不停的上下起伏。

    她睜開眼睛,神色復雜的望著任東傑,那眼裡有嬌羞﹑有嗔怪﹑有薄怒﹑也有歉疚。

    四片分開的嘴脣之間,還藕斷絲連的牽著幾條水線,水線是暗紅色的,帶著明顯的鮮血氣息。

    ──男女間的事是否都是這樣的,熱情中夾雜著危險,而親密的行為也往往聯系著傷害呢?

    任東傑呆呆的出著神,表情很是古怪,不知道在想什麼。

    鐵木蘭低垂著粉頸,一聲不響的用手帕替任東傑抹去瞭血跡,跟著又取出隨身攜帶的藥膏,伸指蘸瞭點兒,細心的擦在瞭破損的創口上。

    修長纖美的玉指觸到脣上,任東傑這才清醒過來,痛的發出瞭“哧溜”聲。

    鐵木蘭低聲道:“對不住。”

    任東傑擠出一個笑臉道:“不要緊,無非是流些血罷瞭。能以此換來第一美女捕快的熱吻,說起來我還是賺到瞭呢!”

    鐵木蘭狠狠瞪瞭他一眼,紅著臉道:“少貧嘴瞭,剛才過去的高手究竟是誰?

    任東傑嘆瞭口氣道:“我也沒看到,光顧著阻止你出聲瞭。”

    兩個人相對沉靜著,一時無話可說。片刻後,鐵木蘭突然“嗤”的一聲輕笑,把臉轉瞭開去。任東傑卻隻有苦笑,知道自己的樣子必然是狼狽到難以見人。

    這時黎明已經到來瞭。天氣十分的陰沉,太陽躲在雲層裡不露面,給人的感覺非常鬱悶。

    又過瞭不知多久,任東傑忽地輕噫一聲,好像看到瞭什麼非常奇怪的東西。

    鐵木蘭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看到遠方出現瞭一頂巨大的花轎。

    花轎本身並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一樣是由四條大漢抬著的,問題是這頂花轎移動的速度快的驚人,幾乎不遜於馬兒一溜小跑。

    任東傑詫異道:“是她?她怎麼也來瞭?”

    鐵木蘭屏住呼吸,等轎子飛快過去瞭,才輕聲問道:“轎子裡坐的是誰?”

    任東傑一字字道:“金葉子。”

    鐵木蘭又是一驚,道:“是那個打的一手好暗器,出道才四個月就名震天下,從來也沒人能闖進轎子目睹她真容的金葉子?”

    任東傑道:“是。”

    鐵木蘭沉吟道:“這幾天似乎所有的有名女子都到本城來瞭,多她一個也不希奇,但她跑到將軍府去做什麼呢?”

    任東傑道:“我也不清楚。”

    這幾句話說完,兩個人又不出聲瞭,隻是默默的等待著,但謝堅卻始終沒有走出將軍府。

    鐵木蘭有些擔心的道:“謝堅會不會從其他側門離開瞭?”

    任東傑蠻有把握的道:“側門都是給下人進出的,謝堅這個紈褲子弟非常自負,況且又自認為沒有暴露,一定不會鬼鬼祟祟的走側門的。”

    兩個人就這樣,想到什麼問題就攀談幾句,互相交換看法。更多的時候則是在沉默的打發時間,從上午一直等到瞭傍晚。

    鐵木蘭幾乎失去瞭耐心,不停的嘟噥:“怎麼搞的?謝堅到底會不會出來?”

    任東傑卻還是很沉的住氣,微笑著勸她不要心急。

    就在她疲勞到快要支撐不下去時,任東傑突然一扯她的衣袖,示意目標出現瞭。

    鐵木蘭精神一振,就看見一條人影匆匆的朝這個方向奔來,瞧身形正是謝堅。

    兩個人互相使瞭個眼色,立刻將真力灌註到四肢百骸,做好瞭跟蹤的準備。

    謝堅滿臉興奮的神色,仿彿在期盼著什麼,完全沒有發覺身後有人追隨。

    他正在想著玉玲瓏,想著這個風華絕代的名妓,現在全城隻有自己才知道她在哪裡,今晚好好的加把勁,說不定就能如願以償的一親香澤。想到開心之處,不由自主的笑出瞭聲來。

    可是他的笑容還未完全舒展,面上的肌肉突然變得殭硬,目光也凝結!

    然後謝堅腿腳一軟,整個人重重的摔瞭下去,就摔在這冰冷的地面上。

    他暈倒的剎那,看到的是任東傑和鐵木蘭的面孔,他們焦急的沖自己喊著什麼,喊得似乎很大聲,但聽起來卻逐漸的模糊瞭……

    鐵木蘭的心亂糟糟的,吹瞭一整天的寒風,頭腦本來就有些發昏,現在更是彷徨的拿不出任何主意瞭。

    她怎麼也想不到,謝堅剛離府門不遠就出瞭意外,人命關天,她和任東傑別無選擇,隻能趕快把謝堅送回瞭將軍府施救。

    從皇宮裡過來作客的退休禦醫聞聲出動,盡全力搶救瞭大半夜,雖然保住瞭謝堅的性命,但還是沒能將他救醒過來。

    因為他中的是一種很離奇的毒藥,如果沒有解方,也許就會永遠這樣昏迷下去瞭。

    下毒的人是誰?沒有人能回答,甚至連毒藥怎樣進入體內都茫無頭緒。

    鐵木蘭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不知道怎樣才能偵破這越來越復雜的案子,怎樣才能向全城的百姓和六扇門交代,怎樣才能不淪為武林中的笑柄。

    自出生起,從未有過任何一刻,令她感覺到像現在這樣的疲累。

    任東傑在安慰她:“不要緊,我們還有時間。”

    是的,也許還有時間,但就眼前來說,鐵木蘭都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謝堅的父親──本城中手握兵權﹑地位尊崇的震西大將軍謝宗廷。

    此刻,這位朝野聞名的實權人物正坐在榻邊,望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兒子,就像尊塑像般動也不動。

    他年近六十瞭,可是腰板還是挺的很直,多年的戎馬生涯,使得他身上幾乎沒有贅肉,你若不仔細看甚至不會註意到他的年紀。

    但是當聽說謝堅有可能無法蘇醒時,謝宗廷仿彿一下子蒼老瞭二十歲,整個人都呆住瞭,國字臉上的皺紋都像是深瞭許多。

    他在怔怔的望著兒子,任東傑卻在看著他,看著他臉上的那些皺紋,那裡面的每一條,無疑都是榮譽和艱辛的見證。

    良久,謝宗廷終於從兒子身上收回瞭視線,轉過頭來,深邃銳利的眼光看瞭看任東傑,又看瞭看鐵木蘭。

    “將軍大人在上……”

    鐵木蘭準備向他行正規之禮,但卻被攔住瞭。

    “這裡不是官場,也沒有將軍。”

    謝宗廷傷感道,“這裡隻有一個父親,寄希望於六扇門和武林正道的力量,來拯救他的兒子。”

    任東傑淡淡道:“我們自當竭盡所能,但是效果如何,則取決於大人在多大的程度上信任我們瞭。”

    謝宗廷微微頷首,道:“我懂你的意思,如果雙方不肯推心置腹,這件事就永遠無法解決。”

    他停頓瞭一下,緩緩道:“昨天泰和樓那場血拼,幸存的高手現在全都在府裡。”

    鐵木蘭吃驚的跳瞭起來,失聲道:“什麼?”

    任東傑卻鎮定多瞭,道:“這些高手並不是被你綁架的,而是自願到這裡來的,是不是?”

    謝宗廷道:“不錯。他們隻有躲在這裡,才可以免受層出不窮的暗算襲擊。”

    任東傑點點頭,道:“那些高手在泰和樓死傷慘重,之後你的人就出現瞭,說是要把他們帶到這個安全的地方來。”

    謝宗廷沉聲道:“不止是他們,任何武林人士手裡隻要有那份請帖,都可以來我府中作客。”

    任東傑眼光發亮,道:“那份署名是已故逍遙莊主的奇怪請帖?”

    謝宗廷道:“是。其實最近本城中十數起武林人士被殺案,原因都是為瞭爭奪這樣的請帖。”

    鐵木蘭急著追問道:“這份請帖究竟有什麼特別?值得這樣大動幹戈?”

    謝宗廷搖頭道:“具體的老夫也不清楚。老夫並非江湖中人,若不是受人威逼,怎會去卷入武林中的糾紛?”

    鐵木蘭動容道:“是誰這麼大膽,連大人您都敢威逼?”

    謝宗廷道:“老夫什麼都不想隱瞞。我年輕時本是綠林響馬,二十多年前被招安而歸順朝廷,而後屢立戰功才升遷到如今的地位。以前是做過不少虧心事的。”

    鐵木蘭睜大眼睛道:“什麼虧心事?是有人用這個來威脅大人嗎?”

    謝宗廷喟然長嘆,久久不答。任東傑善解人意,道:“我想這些事過去很久瞭,未必跟眼下的案子有關。但不知對方威脅大人做什麼呢?”

    謝宗廷道:“要我設法保證持有請帖之人的安全,並保守秘密不為外界知曉,明天一早,就會有人來接這些高手去作客。”

    鐵木蘭愕然道:“到哪裡作客?莫非是……是……”

    她的聲音忽然頓住瞭,臉色也有些發白。

    任東傑卻接瞭口,意味深長的道:“既然是死人發出的請帖,也許就是想邀請大傢去地獄裡作客。”

    鐵木蘭怒道:“胡說,這世上哪有鬼魂地獄?簡直荒謬!”

    “是否荒謬,我們很快就可以知道。”

    任東傑滿不在乎的道,“明早我們和這些高手一起出發,就算真是到十八層地獄裡去作客,那也不是什麼大不瞭的事。”

    他說完望著鐵木蘭,故意道:“當然,鐵捕頭如果害怕,那就我一個人去好瞭。”

    鐵木蘭被激的雙頰通紅,挺起胸脯道:“去就去,我什麼都不怕!你們男人能做到的事,我也一樣能做到。”

    任東傑翹起大拇指,贊道:“好,果然是有膽有識的女巾幗!有你做伴,我任某人就算真的被勾魂小鬼給拘走,也是無怨無悔瞭!”

    鐵木蘭不理他,朗聲對謝宗廷道:“大人你就在府裡等候消息,等我們作客回來之後,肯定可以解開一切事情的真相,料想拿到解方救治謝公子也不是什麼難事瞭。”

    謝宗廷長嘆道:“但願如你所說。”

    他揮瞭揮手,示意二人退下,然後他就坐在床邊,繼續望著沉睡的兒子出神,臉上的皺紋看上去更深瞭……

    這一夜,任東傑就歇在將軍府裡,他睡的非常安穩,連夢都沒有做半個。

    跟謝宗廷談完後出來,鐵木蘭就要去展開調查,看看是誰最有下毒的嫌疑。

    任東傑沒有在旁幫手,因為他知道這一定是白費勁。

    但他也知道,像鐵木蘭這樣固執而又很有主見的少女,是不會聽他勸告的,所以也就沒有浪費脣舌,自己先鉆到被窩裡美美的睡覺去瞭。

    他預感到這件案子絕對比想像中更棘手,而隻有養足瞭精神,才可以應付即將到來的重重危機。

    一段既充滿瞭殺戮危機,又香艷刺激的遭遇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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