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紈這個名字是她爸給起的。
蘇紈她爸是個清貧瞭大半生的小學教師,忠實的衛道士,為人古板,最喜歡板著臉挑人錯處。他給女兒起名蘇紈,取自《紅樓夢》中的“李紈”,希望女兒能夠像那位李紈一樣,恪守婦德,一輩子做個老實本分的婦女。
但就目前來說,蘇紈其人,人品和她爹媽期望得可以說是南轅北轍,差個十萬八千裡。
蘇紈那天帶夏爸上門,跟爸媽介紹說這是將和她結婚的丈夫。夏爸比蘇紈他爸媽的年紀還要大上兩歲,蘇紈她爸差點沒被氣暈過去。趁著還有口氣,抄起傢裡廚房的菜刀把女兒和準女婿趕出傢門。蘇紈當時就急瞭——急著安撫夏爸,生怕他因為她爸發脾氣而生氣。不過,事後,蘇紈照舊從夏爸給的零花裡拿出一部分打到她媽賬戶上,當成是給她爸媽的生活費。
這沒辦法的嘛,誰叫法律規定她這個做女兒的有贍養父母的義務。
這筆錢,蘇紈爸有沒有臉花,這就不是蘇紈會關心的事。她忙著討夏爸歡心,忙得很,哪兒那麼多功夫關心別人。
蘇紈很容易就能討得男人的歡心,可女人就未必喜歡她瞭。
傢庭主婦會嫌她太妖,工作女性又會覺得她靠男人生活,不夠獨立。比如安泰那幾個高層女性,看向蘇紈的眼中多數都會帶著鄙夷。
這女人為什麼空降高層管理?不就是因為搭上瞭安泰的董事長,還即將登堂入室,再過幾日,人人都得敬她一聲夏夫人。
蘇紈是不會在意這種鄙視眼光的。她就是學習不行,就想著走別的路往上爬。所以她不止不在意那些眼光,還會高高地仰著頭,扭著柳腰,張揚地從那些人身邊經過,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不服氣?不服氣你來打我呀!”的氣質
說得好像別人稀得打她似的。
但她剛入安泰沒幾天,就十分地苦惱。
有個項目一直卡在上面,沒有通過。她指著做成功這個項目,也好叫別人看看她不是個繡花枕頭。誰知道這個項目就是被人卡住,她一問,呵,是總裁大人親自過問,並且不予通過的。
好傢夥,蘇紈惱恨地想,老男人的兒子嘴上姆媽姆媽喊的親熱,原來在這兒等著她呢?
夏明明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蘇紈這個項目說大也不大。成功賺瞭,也不過是小錢。虧瞭,也痛不到哪裡去。但這個女人急切地希望做出點成績,那麼對他來說,可就有意思瞭。
果然沒多久,秘書說蘇紈來找,夏明明坐在辦公桌後頭,笑著便讓蘇紈進來。
蘇紈今天穿瞭一身ol風的灰色小西裝,下身是一條灰色包臀半身裙。這一身使得她看上去像個正兒八經的職業女性,然而夏明明的眼睛掃過她隨著呼吸沉沉起伏的胸部,笑容中多瞭幾分曖昧不清的意味。
蘇紈進來後,秘書知道他們有要事要談,出去時順帶帶上瞭辦公室的門。
辦公室很大,天鵝絨窗簾沉沉壓下,遮去瞭總裁辦公室的風景。
他故意沒有開明亮的吊燈,隻有辦公桌上閃爍著一點風光。她卻沒有發現這裡面如此幽暗的原因。
兩人見面,她很幹脆,朱唇微笑著,和顏悅色地問:“明明,你什麼意思嘛?!”
他笑瞭,她倒是直來直往,不走什麼彎彎繞繞的路數。
這也好,省得他多費唇舌。
他笑著說:“那個項目,也不是不能過……”
一聽有希望,她的眼睛瞬間亮瞭起來。
“不過……”他慢條斯理地說,“姆媽……”
磁性的男聲幽幽地叫著一聲姆媽,叫得她心神一蕩。想到那天吃飯時的肌膚相觸,飽滿粉嫩的臉頰飛過兩抹紅霞。
他打量著她的反應,說:“姆媽,投資總要付點本錢。”
陰暗的辦公室,英俊的男人說話間是曖昧不清的口吻。那話自他嘴中飛出,輕飄飄地拂過她的心間。
她的心臟跳得很快,但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她扯瞭扯唇角:“明明真會說笑。你又是富二代,又是總裁,怎麼看得上一點小錢?”
他笑瞭。
“對於我來說,錢,和女人,”精致的鋼筆在男人手中轉瞭個圈,他輕輕勾起薄唇,一雙鋒利的眼睛玩味地看著她,慵懶地說,“或者對於姆媽來說……”他加重瞭語氣,“男人。”
“姆媽難道會嫌身邊的男人多嗎?”
她挑起瞭娥眉。
對視間,他們知道他們兩個是同類。